眼前的两男一女,程涛并不认识。
但要说完全陌生也不准确,严格意义上讲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程涛在派出所提到过,在红鸩纺织厂,有三个年轻人把他拉去厂房剪了半天线头。
就是他们仨了。
程涛记得且印象深刻,主要是因为他们中有一人相貌非常突出。现在看也是如此,尽管发型和衣着略显土气,却更加凸显出那张脸的惊心动魄,就是程涛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他好像叫余晋。
“涛子叔,人我给你领来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李顺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大队正在选种,这关乎到生产队来年的收成,社员们一下子就忙活开了。再加上程相良正在办病退,关于下任大队长是谁,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称,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可不是偷懒的时候。
李顺走后,程涛把视线拉了回来,“三位是来?”
他本就不是多热情的人,和这仨人没有熟到上门走动,他也没觉得自己有这么大脸面。但是眼前的情况,三人都骑着自行车,两个青年车把上还挂着东西,这明显是上门拜访的节奏。
“涛子哥?你好你好,我叫秦浔。”秦浔打量程涛年纪不大,想起李顺的称呼,稍微一改喊了声“哥”。
“我们是来赔罪的。前天在纺织厂不小心认错了人,把你拉去厂房剪了半天线头。听说因此给你惹了不少麻烦,还造成别人误会,实在不好意思。”
“都怪你不分青红皂白拉着人就跑,让我连问一句的空都没有,要不然能弄错?”旁边的姑娘抱怨。她看向程涛,“我叫徐薇。前天我们办同学会,正好赶上我非得加班,他们就托朋友找了个人给我替班,谁知道让浔浔给弄错了。”
“哎,说话就说话,能不能别学我妈叫小名,”秦浔抗议,“再说这是我一个人的错?当时晋儿也在。”
他旁边的青年只是浅笑,“你好,我是余晋。”
“我是程涛。”话说到这份上不让人进门就说不过去了,程涛打开门让他们进院。
“呀,涛子哥,这是你儿子?”秦浔把自行车停到阴凉处,抬头就看到了程小墩。
程涛转头,就见小崽儿趴着门框露出个小脑袋往这瞅,手里还提着本子。
“是啊,叫程小墩。”程涛回答,他冲小崽儿招手,“过来,喊叔叔阿姨好。”
三人的年纪看上去和程传杰李顺差不多,但是秦浔余晋上来就喊他哥,照着这个辈分小崽儿自动就降了一辈。
两个青年没觉得有什么,徐薇有些不乐意,“我还没被人叫过阿姨呢,要不还是叫哥哥姐姐吧。”
徐薇从秦浔车把上拿下一个油纸包,对着程小墩晃了晃:“叫姐姐,姐姐给你糖吃。”
“小薇,你想当姐姐可别拉着我和晋儿,我俩好不容易当回叔叔。”秦浔把车把上的点心糖果拿下来。
“你就不能不和我唱反调?”徐薇半真半假埋怨。
“这怎么是唱反调,我这是据理力争。”
余晋站在一旁,并不插话。
程小墩没有像往常一样看见糖就忘乎所以,他手脚并用翻过门槛,瞥了一眼徐薇仨人,小跑到程涛身边,把本子递给他,“爸爸,擦掉。”
程涛看了一眼,很好,就他开门这会子,他儿子已经把本子画满了。歪扭七八的线条让人无法解读出画家的意图,程涛果断放弃,“好,不过现在我有客人,回头再擦。”
“嗯。”程小墩点了两下脑袋。
程涛把铅笔和本子卷一块放在旁边,随口解释:“孩子认生,不要介意。”
徐薇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没事儿,没事儿,怨我们不请自来。”秦浔摆摆手。
余晋蹲下,冲程小墩招招手。
程小墩躲在程涛身后,好奇看向余晋。程涛把人让进屋,拿出三个搪瓷碗,他指了指暖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