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的出身在此,她乃寻常奴籍!盖因正妻未入门才没被抬为妾室!请大人分辨籍契真伪!”
今日三法司皆无人列席,刑部尚书本与国公府交好,大理寺又与忠义侯府多有来往,唯一跟两边都毫不相干的督察院,见另外两法司都不来,自然怕惹祸上身择了借口龟缩未至。
她倒会挑人。
从身着打扮不难看出,一袭褐黑锦袍的锦衣卫并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要员,充其量是个百户千户之流,而身旁着斗牛服的王路远倒勉强算个人物。
不待此人反应,王路远已抬手将燕姒手里的文书扯了过去,展开来认真辨别。
“诸位,在下王路远,现任职锦衣卫指挥同知,对籍契文书正有涉猎,的确是奴籍。”说着他挺着水桶腰踩上凳子,将文书朝四周展看,特意在鸿胪寺卿的方向多停顿了会儿,“看吧,于家姑娘的生母,是庆州人士,这文书上的官印做不了假。”
鸿胪寺卿年迈,被文臣们拥起来走上前,拿着文书又仔细看了一番,转头朝院中央的姜国公道:“国公爷,此事还是作罢得好,既然弄明白了姑娘的身世,何必伤了两家和气。”
有了他起头,满院座上宾终于有了发挥的勇气,纷纷各抒己见,劝说起国公府息事宁人。这些人先自报家门,再引经据典高谈阔论,言语中又要两边不得罪,又要表明自己立场公允,但急于向忠义侯府卖好的心思,却令燕姒丝毫不意外。
只是人太多了,一时很难去分清他们属于哪党哪派,好在此刻分清他们还不是头等要事。姜国公在这劝说之中,始终板着脸未曾言语,这样的人一旦开口,那才叫人难以应对。
燕姒用余光偷偷打量,只见他神色肃然,沉默少倾,呼出长长一息,忽然斜眼睨过来。
“既有此女,为何不事先告知国公府?”
燕姒被他看得先是一愣,随后两行泪毫无预兆地自眸中滚落跌下。
接着众人便听她道:“我生母知自己身份卑微,届时还不察有了我,她是不想正妻入门时,国公府小姐心中委屈,又不想让侯府为难,这才会擅自离府舍家而去。小辈今日观国公府作为,便忍不住想我那可怜的阿娘,流落鹭州十余年,是早早有了明断啊!”
这边她哽咽直诉,那边国公夫人已气得通身发抖,快步冲下院子,指着她喝道:“胡言乱语!你这个丫头好能声张!她既然出身清白,今日缘何不敢抛头露面?只你一个入这侯府大门!一纸文书就想将此事含糊过去,你真当老身是蠢的?!”
她来得快,转瞬间已离燕姒方寸之近,神机营众人无所动作,王路远也不好阻拦,燕姒待她高抬手臂,一巴掌正要呼下来,立时曲腿跪在了她脚下。
那挥下的手刚好擦着燕姒脸颊而过,她连眼睛都没有眨动,跪得端正,反口诘问道:“我与生母回椋都的路上,三番五次遇到杀手要取我们性命,今日夫人问我生母何在,小辈斗胆,也想问您,我生母何在?”
国公夫人听后,明显愣怔,随即勃然大怒道:“你竟敢公然污蔑,胡乱攀咬老身!老身今日非要叫你自食其果!”
话音未落,一巴掌又将甩来。
燕姒挑眉,抬手捏住她的腕子,眼神尤为可怜地盯着她,说:“夫人非要不讲道理,小辈何敢逆着您,要打要杀冲我来就是。可夫人,小辈还想问一句,您是真心实意要断了于家的后么?”
姜国公见势不妙,顿时大喊:“夫人正在气头上,还不速速将她拉开,回府!”
国公夫人被身侧伺候的婆子们架住胳膊,拉着倒退两步,燕姒低下头,不再去瞧她愤然不平的模样,双眼直直盯着地面。
她这一跪,正是要叫国公府骑虎难下。
国公府声势浩大地来了,又灰头土脸地走了,来去匆匆,倒把那口棺材给撩在了院里。于侯在棺材边上绕视着,还是满脸笑嘻嘻,随手指了几个银甲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