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
法拉教授睁开了眼睛,从扶手椅上挣扎起来,他的手挥舞着,做出一个想要抓住什么的动作。
“父亲!梅尔!”他悲切而嘶哑地呼喊,然后突然面色狰狞起来,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这个举动持续的时间相当长,于是很快,他的脸因为缺氧变得发红,人类本能的对于死亡的恐惧让法拉教授挣扎得更加激烈,那张小小的扶手椅就像是一个魔法构筑的深海牢笼,将他的身体和希望一同禁锢。
“教授,呼吸。”
一双有力的手臂将他托起,稳稳地将他的背安放回了一个有着松软依靠的地方,就像是那年轻却相当沉静的声音在此刻,如同一道灯塔的光将他从深海的梦魇中带回了现实。
“呼哧,呼哧。”
法拉教授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贪婪地大口吸入着沾染着海风独有气味的氧气。
“也许,您需要来杯热茶?”
鸦羽色头发的年轻人用他那铁灰色的清澈眼睛担忧地看着他。
“……福尔摩斯先生,谢谢,我确实是需要一杯茶。”这位来自法国的教授扶额苦笑了起来。
迈克罗夫特端起茶壶,往杯子里倒了三分之二的教授自带的上好的大吉岭红茶:“也许您还想加点糖?两块对吗?”
“哦,是的,谢谢您,福尔摩斯先生。”教授愣了一下,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将早已夹起的方糖放入杯中。
“请用,教授。”
迈克罗夫特贴心地将茶杯塞到了对方手里,直到对方用双手捧稳了,这才退后一步,他让自己陷入房间标配的那张,完全称不上是柔软的扶手椅中。
“这件事突然变得有意思起来了,如果此时夏洛克在,肯定高兴地转起圈圈。”迈克罗夫特想道,如果说通常只乐意在安乐椅构建世界的他,一开始只是为了满足弟弟的好奇心而自荐,那现在情况的发展,已经成功让他愿意站起来多迈那么一步。
在此刻,迈克罗夫特突然有了一种奇异的预感,那是从他习惯性地不停整合所接触一切信息中迸发的。
“我的思维图书馆,似乎会因此加入新书,甚至是满满一个书架?”他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这个念头。“神秘学在科学范畴的研究确实是我知识的空白。”
十九岁的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有着自己的一套与这个世界相处的办法,比起他年幼的弟弟自识字后就坚持的那种精心挑选自己感兴趣的知识然后塞入思维阁楼的方式。他来者不拒,就像一只张开网的蜘蛛,将一切触及到他所见,所触的信息,哪怕是灰尘一般微小飘忽不定的碎片,他也热衷于将其纳入大脑。当然,蜘蛛网这个形容被夏洛克抗议过,说反派才会这么形容自己,而且和他的思维阁楼不相配。对此,迈克罗夫特从善如流地将自己的大脑定位为一个综合图书馆,与阁楼搭配,来达成弟弟要看起来是一家人的要求。
出于对“新书”上架的期待,迈克罗夫特在等待这位法国学者平静下来的过程中,重新打量了一下这个明显和这位教授先生讲究的日常用品画风不一致的不算舒适的无窗房间。
“经济情况良好,舍得在吃穿用度上为自己花销,却选择了便宜的无窗房。”
“而且自上船后一直在舱内活动,完全没有涉足甲板。”
“关于溺水的噩梦,他对海明明有着恐惧,却依然从事着需要接近海洋的工作。”
“看来您是不打算问点什么了?”法拉教授在将第二杯茶喝了一半后,才缓过来。
当梦魇残留的阴冷褪去后,他总算注意到了在待人处事上好像过于老成的年轻人似乎过于安静了。
“还是说,您已经预言出来了?”为了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法拉教授试图开了一个玩笑:“所以才对我失态的原因毫无兴趣。”
“我更愿意您将其称为推理。”迈克罗夫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