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受得紧。
睢昼却好似没她那些盘算,只是点点头:“谷映雨同我说,你在盯着谭家,我便觉得不大对劲。”
“谭家情势复杂。仅以你带去的人马不大可能查到个中详情,谷映雨却接着来信数封,提到了金砖等物。”“我猜谭氏是有意暴露,那他就必然留有后手,恐怕对你会造成威胁,便先赶了过来。好在还算及时。”
原来如此。
睢昼与崇山门关系密切,所以才会知道谭氏的真正深浅。
不管怎样,睢昼是实实在在地救了她一命,还救了福安。
她却还在记挂着谭经武说的那些话,在这里怀疑睢昼。
她寄回宫的书信只报平安,甚至连同外祖云家那边收到的消息也是如此。
当时那番情形,若不是睢昼神兵天降,她或许当真要折在那树林中。
睢昼不可能对朝廷有反心。
否则的话,为何要救她?
鹤知知在脑海中翻来覆去对自己重复着这几句问句,好似这样便能给自己更多的理由,让自己安心。
鹤知知还在沉思,额上忽然被温热宽大的手心盖了一下。
她仰起头,正对上睢昼一眨不眨看着她的目光。
“没发热,怎么没什么精神。”睢昼问道,“痛?还是想睡觉?”
外面还在下雨,昏暗的卧室之中,床帐蔓蔓笼着两人。
这样近的距离,鹤知知和他对视着,被对方用温和爱护的目光笼罩着,心中本就不大坚韧的防线忽然便毫无抵抗之力,再也不想用欺瞒和试探来面对睢昼。
鹤知知深吸一口气,伸手在怀里摸索起来。
睢昼见她动作,以为她要整理衣衫,扭头朝着外面,似乎打算先避出去。
鹤知知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感受到小臂上温软的指尖,睢昼的眉宇舒展开,眼尾又无奈地坠了坠,嘴角却是上扬的,回头轻道:“你怎么还能和小时候一样……”
话没说完,顿在喉咙里。
鹤知知手里攥着一叠纸片,正抿紧唇瓣,紧张地注视着他。
睢昼凝视着那些纸片,笑意慢慢消失。
接着伸出手,摊开到鹤知知面前。
鹤知知指尖紧紧地压着纸片,用力到泛白,心中似乎极其挣扎。
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松开手,低着头把那些纸片撒到睢昼手上。
睢昼接过,一张张地看了过去。
看到“阴云重重”那张时,视线自然停了下来。
这首童谣和其它的诗词一样,看纹理,都是出自同一片材料,制作工艺、书写手法也都是同一批,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后期伪造、混入其中的。
也就是说,辩无可辩,这的的确确是由神祠发到千家万户孩童手中。
睢昼无声地移开目光,对上鹤知知的视线。
“……你怀疑我?”
鹤知知抗拒地朝后缩了一下,似乎想要摇头,又硬生生忍住,只偏开视线不看他。
这样的反应,与承认无异。
睢昼眸色渐浓,周身温和的气息也逐渐收敛,一点点变得沉凝。
“你是不是还怀疑过,谭经武叛变也是出于我的指使,我才能恰巧将你救下?”
这个念头,也确实有一瞬间曾经出现在鹤知知的脑海。
虽然她并不是真心这么认为,但既然确实冒出过这个想法,睢昼现在质问起来,鹤知知也无法反驳。
鹤知知梗着脖子,好半晌,“嗯”了一声。
睢昼唰地垂下眼睫。
他起身离开床边,转头就往外走。
鹤知知心口拧紧,出声阻道:“……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