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她的确因为那个梦被吓到、提防过睢昼一段时间,但现在她对睢昼的监视更多的是保护,以免他被外面乱七八糟的人所伤,被那什么恶女害得坠入歧途。
隔着一拳的距离,鹤知知紧紧盯着睢昼,好像要一直看到他相信。
睢昼垂下眼帘,长睫轻轻颤了颤,撇过头去。
“时候不早了。”睢昼站起身,“我要回月鸣殿去,不打扰殿下。”
鹤知知起来送他。
睢昼又停住步子,似是犹豫了一会儿,方回头道:“殿下以后,还是要多注意些自己的言行。”
“什么?”鹤知知一头雾水。
睢昼撇开头又稍稍停顿,才继续道:“公主如今已经及笄,我虽是世外之人,但身为男子还是有诸多避讳。为殿下的清誉作想,还是收敛些好。”
鹤知知这才明白过来。
的确,她昨日闯入月鸣殿,又派禁军围了丁洋王府,即便没有刻意闹大动静,但也被不少有心人看在眼中。
想必背后又在编排什么东西了。
清誉之类的事,鹤知知虽不在乎,但这些碎言闲语还是叫人着恼,尤其是还传到了睢昼那里,害得睢昼要来劝她。
鹤知知叹了口气,认真道:“好,我以后多注意。给你添麻烦了。”
睢昼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最后却也没有再开口。
只是走之前又补充一句:“殿下别忘了喝山楂汤。”-
金国南境水乡。
回南天,家家户户门头窗户都湿嗒嗒的,地面直冒水。用布巾包着长发的妇人们带着年幼孩童扎窗纸,将窗户封得严严实实,试图抵挡一些湿润水汽。
孩子天性坐不住,手上虽然乖乖地扎着窗户纸,嘴里却有腔有调地唱起来。
“五兄弟,三尺长,能捅天来能钻房。阴云重重日头浅,鹤不见兮龙发狂。”
“轰隆——”
一阵震天巨响,吓得孩童们哇哇哭着钻入母亲的怀抱。
妇人也吓得发颤,小步走到窗边,疑心地看向天空,是雷鸣吗?可这样频繁绵延的雨季,少有如此震天雷响。
雨水砸在地面,模糊了视线。
随着小小的人影从水幕中越跑越近,惊呼声、哀嚎声越来越清晰。
“大坝!大坝塌了——”
好容易等来一个晴日,鹤知知从门前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去中宸宫找母后,想问问她忙不忙,有没有空一起出去赏花。
可很不巧,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絮絮的说话声。
“……此事全是老臣监管不力,才酿成如此大祸。请娘娘责罚。”
鹤知知贴到墙边站直,手里的狗尾巴草摇来摇去,凝神听里面说话。
过了一会儿,母后温和有力的声音方才响起。
“谭大人这些日子都在塘湖忙于剿匪,清平乡的水坝崩塌之事都是交给属下去做,这都是本宫知道的。又如何会不明是非地怪罪谭大人,更不要说降旨责罚大人。”
“不,娘娘,老臣办事不力,理应受罚。只是,还请娘娘看在老臣剿匪有功的份上,罚去老臣三年俸禄,半年停职。半年后,只要娘娘还需要老臣,老臣就回来报效朝廷,为娘娘分忧。”
鹤知知凝着眉目,狗尾巴草在下巴上扫来扫去。
塘湖,剿匪?
好耳熟。
原来那个崇山门在寻仇的那帮土匪,便是这个谭大人带兵剿灭的。
清平乡水坝又是怎么回事?
正思索着,谭大人缓慢迈着步子,从殿内走出来。
他一张脸上皱纹纵横交错,自称“老臣”果然是有资本的。
那交接的皱纹之中,露出深深的自责与愧疚不安之情,看见鹤知知站在宫殿门外,谭大人停住步子,朝鹤知知深深一拜,行足了礼。
鹤知知对他回礼,目送他离开后,方才跑跳着进殿去找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