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漉漉的衣物被他全数褪去,光着洁白的双足站在瓷砖间。
淋浴器从圆孔间喷射着热水,自上方蜿蜒出一道弧度浇灌在他浓密的黑发间。
青年抬手拢过黑发,将之一并覆于脑后,久闭的双目终于缓慢地睁开。
浅灰色的眼瞳在氤氲的水雾间,仍显得淡漠而清明,透着那点不会被热度沾染的不近人情。
今泉昇想,自己刚才的样子真得有够狼狈、有够难看的。埋在降谷零肩头的那一瞬间,他甚至感觉鼻子泛着酸涩。
盥洗室门外,有人敲了敲门,很快便传来降谷零满是担忧的声音:“前辈,你还好吗——?”
今泉昇关上花洒,回应道:“我没事。”
听声音的确是平静了。站在门外的降谷零心想。
刚才黑发青年穿着一身病服,从头到脚被淋湿了个彻底,薄薄一层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他站在细密的雨滴间环顾着四周,眼神透着茫然无措,像是个找不到归家路途的惘离者。
皮肤苍白,唇无血色,那一刻今泉昇脆弱的仿佛一触即破。
见惯了一个人荣光满身,便会理所应当地认定对方坚毅到无论历经什么都不会受伤。因而在看见青年犹如落难的困兽时,降谷零甚至感觉视觉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一切都显得触目惊心。
降谷零是个理智冷静的人。
他鲜少会觉得心脏受到巨大的波动,但此刻那阵苦涩却像是从心底一路直上,甚至蔓延到了舌苔根部,全然不是滋味。
降谷零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前辈,我把衣服放在门口了,一会记得拿。”他慢慢蹲下身,将即将叠好的洁净衣物放置在一旁,然后便暂时走开了。
进入厨房的时候,他掏出锅具,娴熟地开启水龙头接着水。
前辈是从医院跑出来的,他只带了一部手机,没有多余的物什。
他很惊慌,也许淋了很长时间的雨。但他身上并无外伤,只有手背上有一个明显的针头痕迹。也许是拔掉针头后没有及时对血管进行按压处理,才会流下了许多的血液。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前辈很着急。
为什么那么着急?
金发青年将困惑的目光落回身前的厨具间。
……到底出什么事了?
*****
今泉昇从盥洗室中走出。
被热水冲洗一遍之后,他的面庞终于多了几丝血色。至少不是一副随时会倒在地上的模样了。
降谷零恰在此时从厨房走出。
他身上系着男款围裙,手上戴着隔热手套,端着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小锅走了出来。
见到他的时候,青年的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前辈,来吃点东西吧,暖一暖身子。”
金发青年的视线很快又落到他湿漉漉的发间,随后笑道:“我来帮你吹头。”
今泉昇没有推脱,安静地坐在了客厅沙发的一角。
降谷零摘下围裙,翻找出吹风机,在沙发附近的接电处插上插头,随后默默地站在了今泉昇的身后。
今泉昇没有回头,低垂着眼帘,只能听到吹风机的沙沙声在耳畔回响。
长而有力的五指埋入他的发间,动作柔和地轻轻按揉着他的头皮,也许是为了让他放松下来。吹风机的温度恰好,不会让他产生任何不适——
吹风机的响声其实很大,按分贝和频率来算,这声音其实已经算得上是噪音了,但今泉昇在这一刻,却莫名地感受到了一阵无与伦比的安逸。
他嗅到了充斥着饭菜喷香,目及之处,小客厅的布置洁净,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这里是降谷零的公寓。
面积不是那么大,但却被一切设施和饰物烘托的温暖温馨。
零就站在他的身后。所以,他没什么可顾虑的。
今泉昇猛地站起身——
他听见身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