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不想被剥夺活着的权力,不想离开这个丰富多彩的世界,不想变成一具无知无觉的尸体。
秋后,问斩……
回想起太后说的话,蓦然发现了什么,他死灰般黯淡的眸中闪过一抹亮光。
此时是深冬,离来年秋天还有数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若在这个时间段内皇上能安全回宫,那曾身为他贴身太监的他便会有免罪被释的希望啦?
只是,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恐怕皇上现在自身都难保,哪里顾得上他?
唉,都怪自己一时糊涂,不,是简直糊涂到家了,刚开始任凭皇上一个人出了宫便罢了,第二次好不容易见到皇上,看到皇上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只是觉得震惊,却没有想到找人保护他,只知道送了个虎符。
离了皇宫这个保护壳,皇上就像刀俎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江湖套路深啊!
此时他唯有祈祷上苍,保佑最后皇上能平安归来。
“公公。”正举着一根稻草做烧香拜佛状,门外忽然响起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李秀动作一滞。
他绝不会听错,因为这是第一个让他动了一颗男人之心的女子的声音,刻骨铭心,过了多少年都不会忘记。
也正因为如此,自尊心陡然一痛,李秀好好的一张俊脸羞成了猴屁股。
见狱中人一动不动,小花不禁有些担心,改变称呼又叫了一声:“李总管?”
看了看手中的稻草,又看了看自己的姿势,李秀的内心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他一个万人称羡的大内总管,竟会像一个娘们似的烧起香来,烧香也就罢了,烧的还是假香,烧的是假香也罢了,还和烧真香似的又跪又拜——
这个脑袋被驴踢了似的二傻子真的是自己么?
对,不是,绝对不是!他不是李秀!
“李秀!”见狱中人无动于衷,小雨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不禁大叫,起身就要去叫狱卒。
李秀一看再不承认就要闹出事儿来,忙转身喝止小雨:“别去,杂家没事!”
“哦。”陡然响起的声音让毫无防备的小雨打了一个激灵,舒缓了片刻才缓缓地转过身来。
“李总管,您怎么才说话啊,我都喊了您好几声了,还以为你……”小雨脱口道,目光在落在李秀脸上的瞬间闪过一抹心疼,她抿了抿嘴,没有继续说下去,再说下去不就是咒他了吗?
看他这面黄肌瘦的模样,万一诅咒真的灵验了可怎么办。
李秀老脸一红,想起刚才那个二傻子似的某人,恨不得立即和他划清界限,听她发问,隐瞒道:“杂家刚才睡着了,睡着了,嘿嘿……”
“睡着了?”这不说还好,话一出口,小雨看他的眼神更怪异了,像大白天见了鬼一样:
睡着了还能拿着根草在那里又跪又拜的,我不是被鬼附了身?
见状,李秀这才发觉自己找的理由多牵强,坐着睡觉确实挺恐怖,随即转圜道:“也不是睡着了,就是快要睡着了,打瞌睡来着。”
说罢,看到小雨恍然大悟的神情,李秀不禁暗暗为自己的机智叫绝。
“你怎么来了?”
“我……我怕你在大牢里吃不好,所以,”小雨脸一红,垂眸道,把身后的食盒端了过来,打开盖子,“我做了一些自己拿手的点心,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见小雨欲语还休,那青涩羞赧的模样撩得自己有些心痒。
他现在确实很想见到她,想和她表明关系,想和她在一起,遭遇如此重大的变故,而比平时要脆弱几倍的他,甚至想窝进她的怀里,让她抱一抱。
谁还不是个需要安慰的小公主来着。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挑明他们彼此的关系,让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因为他可能马上就要死了,他不想让他为了自己的死而痛苦。
心头涌上一抹酸涩,李秀面上却不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