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攻开始了!
左右两侧, 幽军已将皇甫雄的精锐骑兵团团围困, 他们拉起了横贯南北的铁索巨网, 套向那些装备了精良铠甲的云间兽——这些都是热气腾腾的金子!
皇甫雄发现大事不妙,终于开始尝试突围。
然而哪里还来得及?
退路被彻底封堵,幽州的步兵阵心机满满, 正是针对骑兵而来, 只见东州的云间兽一头接一头被网进了铁网中, 摔在地上扑腾挣扎,许多骑兵也被网得动弹不了,剩下的或死或降, 迅速如割麦一般倒了下去。
两条长长的幽州兵线,就像海面上的两道黑浪,飞快地向着中间合围, 将最后的挣扎尽数碾平。
桑远远呼出一口长气, 总算是放下高悬了许久的那颗心。
只待收割战果了!
她的心神悠悠向四周荡去。
忽然侧耳凝神——身后的山林中,出现了极不寻常的声音。
满山绿树摇曳, 她听到一队人行走在丛林间。
唢呐低低地奏着哀乐,一个年轻女子呜咽的声音传来——
“妾,曲芽儿,今日在这荒山之中, 为心中倾慕之人,立上衣冠之冢。郎君今日到了黄泉路上, 还望听到妾的心声, 等上一等, 莫要一个人孤独上路。待妾安置好父母幼弟,等到你身死的确切消息,便会辞别人世,与郎君作伴,为奴为婢,陪伴郎君。”
桑远远听得奇怪,心中暗道,既然她还没有得到消息,又怎么知道她心爱之人今日就要踏上黄泉路?不知道人死没死,就急巴巴开始给他做坟,还做了个衣冠冢?她就这么确定无法替他收尸吗?
实在是处处透着诡异。
反常必有妖。此刻幽无命不在身边,桑远远决定主动出击,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万一真有问题才好做防范。
她扔出一朵大脸花,编织了细细的灵蕴丝,潜向那一行人挖坟立碑之地。
灵蕴丝很快就寻到了声源地。
只见一名女子身穿白色麻衣,面容秀美,看着模样确实是十分伤心。
挖坟奏乐的都是壮年男人,神情麻木,一副拿钱办事的样子。
桑远远思忖片刻,操纵着灵蕴丝,爬向那块放置在一旁,正准备立到坟前的墓碑。
墓碑用白色的细布罩着,也不知是风俗,还是不愿让人看见碑上的字样。
灵蕴丝悄悄爬进了白色细布中,桑远远向碑文望去。
透过灵蕴来视物,就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光一样,看不太清楚,桑远远吃力地辨认着墓碑上晃荡的字样——
生卒年字体太小,完全看不清楚,唯有墓主人的姓名可以辨认。
只见正中处,左侧竖刻着:冀州曲氏女曲芽儿。
曲芽儿。方才这白衣女子好像就是自称曲芽儿。
桑远远看向右侧。
她的瞳仁,瞬间紧缩。
只见右侧竖刻的字样赫然竟是——幽州王幽无命。
桑远远深吸一口长气,稳住心神,再度凝神去看。
一字一字,清清楚楚。
幽州王,幽无命。
幽无命?
这个白衣女子,在给幽无命做衣冠冢——待她死后,便陪他的衣冠下葬的双人墓冢。
桑远远一时都不知该为哪一件事震惊。
曲芽儿这个名字,她一次都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
这个女人为什么认定幽无命今日要死?
桑远远的心不禁有些慌乱,后脊阵阵发寒。她收回心神,转头望向战场。
幽州军的收割已接近尾声,幽无命把战场交给了部下。相隔太远,人就像小小的蚂蚁,他已收了手,不再爆发出那标志的青芒,桑远远凝神找了一会儿,都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幽州军的行动有条不紊,气氛是活泼雀跃的,很显然,他们的主君什么事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