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塞满桌斗的小明星,会放下面子主动去找一个男生问他为什么不跟自己玩儿了呢。谁也不会信。
“看到没,这就叫冤家路窄。”梁芝边说,边一脸感慨地往诊室里指了指。
此时的诊室中气氛很怪,至少在顾慎如看来是这样。
她坐在轮椅上,看着陆别尘一膝触地蹲跪在她面前,一手托起她的右脚踝,另一只手将她踩扁了跟的帆布鞋从脚上拿下来,然后替她把脚上穿的带耳朵的哈姆太郎卡通袜也脱了。
他的动作很轻也很有条理,先拉着袜口往下褪一半,再脱脚尖,然后把袜子叠两下放在她腿旁,放的时候手掌短暂地停留将它压平。
这几乎跟八年前的每一次,她在训练后抱怨脚疼时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以前他会很自然地,毫不嫌弃地把她的卡通袜顺手揣进衣服兜里。
那时候的他总剃着短短的寸头,她最喜欢在这种时候玩他的头发,感受整齐的发茬刷过手掌时微痒的感觉,或者用两只食指戳一戳他干净的泛青色的头皮,从鬓角起沿着漂亮的发际线一寸一寸移动,然后在额头正中美人尖的地方汇合,慢慢往下滑直到鼻翼两侧,最后猛地一收夹住他的鼻子,让他无法呼吸。
然后他们都会笑起来。
但是现在,他的头发长了,遮住额头,遮住她的视线,又戴着口罩,让她看不清那条笔直的鼻梁,只能看见一副突兀眼镜。
她想他也永远不会再把她的袜子揣进兜里。
顾慎如瞥一眼她那只竖着两只小耳朵的哈姆太郎卡通袜,心里突然一阵说不出的憋屈。
她想不通,怎么别人都已经有了新的身份,认识了新的人,变成了另外的样子,而她还是那个穿着卡通袜天天脚疼的蠢丫头,这不公平。
更不公平的是,面目全非的还能被一眼认出来,而她这个一成不变的才像是被忘干净的那个。
越想越不高兴。她恨不得直接问问他,是不是真就想不起来她是谁,是不是回回偶遇都真是碰巧。但又怕他淡淡地来一句“还真就这么巧”。
所以她什么也没说。就算装,她也要装成最潇洒的那个,反正不能输。
就这么别别扭扭地偏着头,她把眼神远远地扔到窗外去,尽量不看面前的人。
直到他突然开口。
“你提前出院了,我不放心,所以来看看你。”陆别尘抬眼,对她浅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