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伊阁”魏时宴喃喃道。
突然,他将一旁茶盏下的底盏,猝不及防地从女人的头顶上方方向后扔了去。
瓷盏砸在柱子上,摔地粉碎。
“阿宴,我又没听着,你闹什么气啊。”周铎从木梯的围栏门后走了出来。
“看看,德州进贡的大瓷盏,前段日子,我才向玉嫔娘娘讨的,还没用这几次,你就给我这么糟蹋。”
“碎这一盏,连着一套都作废。”
周铎走进那人身边,看见魏时宴脚边同样的碎瓷片。
“唉,倒忘了,刚刚你为引那小公子上来,还故意摔了一盏。”
“你废话何时这样多?”魏时宴不理会一旁坐下的人的抱怨。
“话再多也不及你做的多。”周铎看向躺椅上谪仙般的俊颜。
“回京半月之余,不来见我,竟是与这萧家的小少爷勾搭上了。”
魏时宴轻笑,没有在意周铎“勾搭”两字的用法是否恰当。
“他进京不过一两日,我如何与他‘勾搭’?”
“那今日,为何设计让我将那小公子引至此。明明命人在马棚那守着,见刘义从中作梗,可直接制止,却用这种方式来‘欺负’人家。”
周铎瞟了眼身后仍然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子。
他自小与琴弦打交道,看东西比常人要敏感。
马球场上,他看地清楚,萧家小公子那两杆压根儿没挨着球,分明有人暗中相助。
能做到用暗器将马球精准无误地弹进球板内,恐怕只有这人从寒地带回来的人了。
而在游鲤上场之前,他也在阁楼内,就是那间推不动的二楼,这样的安排自也是魏时宴的要求。
魏时宴让他寻着时辰,从内锁住的二楼中出来,再让楼外早已准备好衣物的女使,将门大开,故作惊讶的神色。
这人风轻云淡地品了他一壶春茶,一切却按他的意思顺利成章。
周铎只知,眼前一身白衣,刚及弱冠的男子,在刚刚认识他时,言行举止便有着与年纪不符的缜密与谨慎。
时至今,不减当年。
魏时宴玉指轻挥,女子起身,利落地离去,没了踪影。
“还有这金叶子,那小孩儿连恭学还都没进,你就那么断定能派得上用场?”
“小孩儿?”魏时宴皱眉,难得的认真思索道。
不过堪堪及他胸前,慌乱无措的小脸和那双在他身上颤颤巍巍的小手……
确实,是个小孩儿。
“我可从未言断定。”
“赌一把而已。输赢,不在乎。”魏时宴接着说道。
“大费周章,拐弯抹角,不像你。究竟为了什么?”周铎不解。
“废相返朝,质子回京,这京都是要大乱啊。”魏时宴看向白幔间漏进的天的一角。
“不过,湖面平静久了,须得外物来打破。”
“外物?你是指……”周铎明白他话里的言为之意。
“江州、萧家、为伊阁,呵……”魏时宴喃喃。
“鱼儿已经游进来了,自然会搅乱一湖春水,我们只需推波助澜即可。”
“只是……”魏时宴看向手中的白玉簪,微微合起那双狐狸眼。
“怎么?”周铎寻声问。
“我着簪子头一回送人,他居然就这么给还了来……啧,真让人伤心。”
周铎:“……”
是夜,初春三月倒春寒来的恰似应景。
因为马球场上的事,涉及皇子安危,好在宫中派人传话,八皇子并无大碍。
但魏嫣这回却没给萧灏好脸色,罚了两日禁闭,还要抄祖训五十卷,这是让好动的公子哥儿伤透了脑筋。
五十卷,够他抄到恭学开课之日。
当然,萧泯自是陪罚了三十卷。
游鲤本来还抗拒,可谁知道,她没领到任何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