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用富说:“是后街的刘斗。他以前就是个卖肉的,现在又杀猪又卖肉。”
封啸天恹恹地说:“跟佟一刀比,手艺如何?”
孙用富就笑,说:“那是没法比,还话多,逢人就讲木兰子这样,木兰子那样。烦!”
封啸天说:“木兰子又是谁?”
孙用富说:“他老婆,跟木匠跑了的老婆。”
封啸天心不在焉,说:“啊……”
唐刀子现在完全变了一个人样,身上的戾气少了不少,也不玩刀子了。最主要的变化,是一天天的候着莫举人要学文化。封啸天看在心里也高兴,开玩笑说:“你现在不玩刀子了,叫你唐刀子不合适,叫你唐文化吧?”
唐刀子便脸色绯红。
今天说好了,先生要来庄园吃晚饭的,咋都起雾的时候了,先生还没来呢?唐刀子都到庄园门口看了三次了。封啸天和孙用富看在眼里,都笑他跟个小孩子盼买糖的父亲回来一样。
起雾了,露水也上了草尖尖了,荷花来叫封啸天回东厢的书房。封啸天才从马扎子上起来,看看天,果然要黑的样子。几只鹧鸪在院墙外面叫的欢。一路往东厢走,还闻到空气里飘来桂花的香气。果然是秋天了。
荷花在后面收拾茶碗、果盘。看唐刀子还踮脚望远处,荷花就喊:“唐幺哥,少爷都回屋了,你是不是还在等莫爷爷?”
唐刀子才觉得不妥,立即回来。作为封啸天实际的保镖和跟班,他不能离开封啸天太久的。
厨房后面树林里传来轻轻哼唱的秦腔:
我杀猪杀到了牧马山
世上的破事说不完
俺曾经有个妻子叫木兰
她来自陕甘的滹沱县
自从木匠来家修房檐
她走了留下我丢人现眼
落得我衣食寒暖没人管
缝补浆洗呀都作难……
莫举人在东厢院门外站着听了一会,觉得有些像京剧的《屠夫状元》,但又觉得唱词和腔板都不对。看孙用富过来,就说:“谁人在唱?”
孙用富说:“刀儿匠刘斗,他就是嘴碎,见什么唱什么,现编乱哼哼。”
莫举人说:“倒也是个人才。”
唐刀子听到莫举人的说话声,突然窜出来,说:“先生回来了?”
孙用富悄悄告诉莫举人,说:“都到门口望你多次了,你看他的脖子,是不是都拉长了些?”
……
第二天打早,王怀忠胡乱吃了点早饭,就要去审“任六指”。“任六指”被关在县衙大牢里,王怀忠心里怀着一丝兴奋。因为在“任六指”与他的关系中,他终于又占上风了。
关他一个晚上!这是“任六指”没有想到的。他原以为被带回青石场后,王怀忠会马上出现,然后自己编个谎言,就会轻易过关。哪知道,王怀忠根本不出现。这个家伙,水平见长啊!
王怀忠走到牢房的铁窗前的时候,“任六指”还靠着墙在睡觉。
王怀忠说:“得了吧,任老板,别装睡了?”
“任六指”只得醒来。“任六指”心里清楚,王怀忠要的就是他灰溜溜的感觉。在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下,如果再装的话,那吃亏的只能是自己。要装的话,也只能装可怜,以满足王怀忠的虚荣心。
“任六指”说:“来啦?”
王怀忠说:“来了。”
“任六指”要装几分可怜了,故意眼眨眨的说:“你昨晚干啥去了?”
王怀忠却冷冷的回过去,说:“是啊,你昨晚干啥去了?跑到游击队坟前去喝酒。你总不会告诉我说,你是梦游才去那里的?”
“任六指”说:“我最近身体不好,说不定真是梦游了。你说我昨晚去哪里了?游击队?不可能,不可能……”
王怀忠扭头就走。好你个“任六指”,就是不愿意把你那柔软的刺猬腹部亮出来是吧?那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