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莫举人赶到三圣庙的时候,刚好听见几声枪响。人们像一群鸭子一样,又涌去那边看热闹的时候,莫举人无端生出一腔悲凉来。看到佟一刀一身血汪汪的,突然有一种无脸见江东的感觉。莫举人从人群里退了出去,没有直接回家,想过通济桥去青龙潭那里散散心。但走到桥顶的时候,看到那边乌泱泱的兵士,又退回来,咬牙去了乡公所。
剐割佟一刀,这实在是无情、无理、无法之至,在水至场历史上绝无仅有。必须要对封啸天晓之利害,这是我作为他的蒙师之必须;也作为长辈,教诲故人之子之必要。
乡公所大门前有拒马木挡着,还有团防兵守卫。
莫举人大咧咧地说:“找你们封乡长。”
团防兵说:“封乡长劳军去了。”
莫举人就蹲在路边一棵大树底下等,就说:“我知道,我在这里等他。”
今天用柳聋子祭旗这事,办的并不漂亮。尤其中途插入的佟一刀那一段,还差点收不了场。封啸天情绪不大好,和大手,唐刀子一起往乡公所走。都走的闷闷蔫蔫的。
莫举人看封啸天过来,就早早的站起来。莫举人一袭灰布长衫,清瘦的身形,还算挺拔。他双手反操身后,在拒马木前面故作悠闲地踱步。先生之仪,莫举人一惯是讲究的。
封啸天也看清了那一袭长衫,那不是先生吗?
封啸天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去,抓住莫举人的双手,说:“先生怎么来了?”
莫举人恹恹地,说:“我来拜望封乡长啊?”
封啸天便有些惶恐,说:“先生切莫取笑于我,这个拜字,我封啸天实在当不起。”
虽说在兵营厮混几年,但毕竟是大家公子,上过私塾,念过学堂的,礼数都还在。莫举人还是满意的。封啸天热情地拉着莫举人的手,一同进了乡公所。
坐定,上茶毕。
封啸天是何等聪明之人?知道定然是今天的事情办的里外不光亮,先生要上门说教了。说教就说教吧!封啸天也正有诸多疑惑,想请教于他呢。
封啸天站起来,毕恭毕敬对莫举人躬身一揖,说:“请先生赐教!”
封啸天之所以对莫举人礼数有加,是因为曾经听父亲讲,封家与莫家大有渊源,乃是从陕甘一同来川地水至场的。那时候,两家人从陕甘出发的时候,总共只有三辆鸡公车。封家两辆,莫家一辆。三个推鸡公车的脚夫的脚力钱,都还是封家给的呢……
莫举人惆怅地说:“时间过的真快啊!大概是光绪十年吧,我爹和你爷爷决定举家搬来川地水至场的时候。那时候,我和你爹大概也只有十来岁的样子。”
封啸天说:“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搬来水至场?”
莫举人说:“听我爹说,封家在陕甘的时候并不富裕,但自从搬来水至场以后,渐渐的变得阔绰了,今年买地,明年买田,还不断的修房造屋……”
封啸天插嘴,说:“哪来的钱呢?我也问过我爹,我爹又不说。”
莫举人说:“你爹那时候还是个孩子,他知道个啥?我爹有次问你爷爷,你爷爷才说了实话。原来是你爷爷在妖雾沟淘金的时候,有一天捡了两大块狗头金,足有几斤重。”
封啸天笑了笑,说:“啊,原来是这么回事。”
莫举人叹口气,话锋一转,说:“哎,啸天啊!你看你又当乡长了,这是多大的荣宠啊!既然上天有提携封家之意,你又何必逆天去作孽呢?”
封啸天立刻肃然,说:“先生是说啸天有事做的不妥当?”
莫举人说:“其他不说,今天这事,大大的不妥啊!一乡之长被人称为父母官,哪有这样当父母官的?浑残之极,无理无法,如同小儿之戏。”
封啸天说:“一直想来请教先生,这个乡长该咋个当法呢,还请先生直言相告。”
莫举人说:“自古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