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不见,她似乎丰腴了一些,桓槊掀起毡毯,便见静影在专心致志的临着字帖,朱漆要行礼被他止住了,他挥了挥手,朱漆便乖觉地退了下去。
鎏金兽首正往外喷吐着袅袅青烟,闻之沁人心脾,他素日不爱那些浓死人的花香,可静影燃的这炉香清甜又不至于太过浓郁,恰到好处。
书斋中还是烧着地龙的,是以有些闷热,静影穿得单薄,外只罩了天青色软烟罗,今日梳的是堕马髻,发髻上只簪了几朵粉色的小花,是朱漆晨间采来的,朱漆说姑娘总是素面朝天瞧着没什么精气神,该打扮得鲜活些。
静影任她弄了,耳朵上的东珠个头不大虽很是圆润,也是不差的货色,魏都十成的富贵怕是有一半都落在了桓府,怎会不惹得皇室忌惮?
“朱漆,磨墨。”刚写好一幅字,静影写意大发,准备再写一幅,可是墨所剩无几,便差遣朱漆再磨一些,可朱漆并未直接回答她的话。
斜里伸过来一只手,骨节分明,筋脉清晰可见,静影一心书写,并未在意,那只手慢悠悠磨着墨,却笨手笨脚的,半天也没有将墨磨得浓淡适中。
静影转过头,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无论瞧了多少次,心中还是忍不住恐惧。静影平复下心中的惧意,挤出一抹笑问道:“大人今日下朝这么早?”
桓槊偏最喜欢瞧她这幅样子,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揣着明白当糊涂,自以为能够瞒天过海,实际上早被人洞悉心思,如同一只单纯的小白兔,妄图暗藏心机,却不知早已是枉然。
“来瞧瞧你在做什么。”陛下朝后又宣召了他,因陛下崇信佛法,所以屋内燃了很重的檀香,他虽未久留,却也沾染了不少檀香味。
桓槊一凑近,静影鼻子里便满是檀香味。
晨起露水重,偏早朝是先祖定下的规矩,必得辰时上朝,往往天不亮大臣们便要往宫里赶,有时无事奏报,魏帝便早早遣散朝臣,回府时天还未亮透。
桓槊身上凉意很重。
他扯过静影,顺势坐在原先静影坐的地方,静影被他往怀中一带,便坐在他大腿根上。如此轻薄孟浪的举动,这数日来,他不知做过凡几。
桓槊自诩并非是个重色之人,可每每在静影这里,总是会失了方寸,这让他有些许恼恨,不过好在她早已是自己的掌中之物,嬉笑怒骂,全在他一念之间。
“胖了些。”他凑在她耳边道。
静影故作气恼去锤他的胸膛,反被桓槊捉了手,他将静影的手贴在自己鼻尖,嗅了嗅:“很香,用了什么香膏。”
静影强笑了笑,不作声色的将手抽回:“不过是洗手用的胰子,大人若是喜欢,我叫朱漆给大人送几块。”
桓槊摸着她的头发,将下巴搁在她颈边,淡淡问道:“方才在外头听你说百姓愚昧,是为什么事打抱不平么?”他掐着她的腰,手指把玩着她的,又深嗅了一下她发上的香气。
静影不敢乱动,更不敢乱说话。
她在陈国时便经常听哥哥说起桓槊的名字。起先他只是个无人在意的小卒,后来借着东风越爬越上,而每每哥哥提起他名字时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
他成名时是十九岁,那时哥哥位在监国太子,而桓槊如今二十五岁,荣升大冢宰,哥哥却
人生的际遇总是无常的。
“随意说说,不必紧张。”他好整以暇的等待着她的回答,松奇前几日送来密信,信上旧日卷宗多半为人刻意毁去,仅剩下少数卷帙流散在外,还需一一探访寻找。
姜氏真的被屠戮殆尽了么?
他想到第一次见到她时,她作一身男装打扮,虽骨骼瘦小,但从那张清秀的脸上,他似乎看见了故人的影子,但究竟是哪个故人,桓槊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自十二岁被义父收为养子,进驻桓府,他杀过的人没有成千也有上百,当然想不起来某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