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弄几尾红身锦鲤。不料动作太大竟一头栽进池中,身旁侍奉的宫人是个不会水的,心中惊恐万分又不能下水救人。于是,手忙脚乱的一阵向远处呼救,一阵趴在池边伸手试图抓住溺水的宋靖。
皇叔恰是此时路过,听见骚动,上前一探究竟。原是宋靖落水,皇叔来不及褪衣衫鞋袜,噗通一声跳入池中。
幸而救的及时,皇叔抱着小小的宋靖从池中出来,宋靖吐了几口腹中池水就安然无恙,后来连风寒也没染半分。太医诊治后,一个个奉承道,“世子有真龙庇佑,身体无恙。”
但在那日从池中被救上来时,宋靖怯生生拉着皇叔的衣角说,“父亲定要罚我的。”
皇叔绽开嘴角,安慰道,“无妨,皇叔有法子救你。”
后来,宋靖果真没被父亲责罚,宋靖暗自高兴了许久。
只是过了很长时间,宋靖才知晓那时自己没被责罚是因为皇叔替他去皇祖父那里领了罪。
那时宋靖清醒后,皇叔大加斥责宫人,俨然一幅要杖毙宫人的样子。兀地,又话头一转,“带世子回宫去,再请太医速来诊断。另外,今日的事不准向外吐露半字。”
宫人叩首谢恩,带着世子一刻不停地回了宫殿。
皇叔则穿着湿衣衫去皇祖父处请罚,皇叔说,“儿臣一时玩心大发带世子去后园看锦鲤,却未曾悉心照料,使世子不慎栽入池中受了一惊。请父皇罚,请皇兄罚。”
皇祖父一言未发,只是挥挥手,皇叔便在殿外跪了三个时辰,跪的衣衫鞋袜都干了。
这是如此疼爱宋靖的皇叔,怎地做了皇帝后竟狠心猜忌曾也敬重的皇兄,怎地能忍心使自己成了遗孤。
曾经的皇叔,现今的皇帝,这两张脸宋靖如何都不能将它们融合在一起。痛苦之余,唯有缄默,唯有和祁玉一同痛哭。
这时,上无道长又进来了。
上无道长说,“作君兄将你二人托付于我时,曾言无论是他,还是宋王,亦或是祁将军,都早预料到自身结局了,如今的果都是曾经种的因,他们不悲不惧不恨,唯一所托不过是你二人的平安喜乐。复仇的想法不要有,不是皇位上的人负了他们,是凉薄的帝王心寒了众人的骨血。此后,你们若有意,便留在观中同众师兄参悟道法,若无意,待几年后过了弱冠、及笄之礼便下山去吧。”
祁玉听罢对着上无道长叩首,这是感念道长冒着生命之险救助自己的恩情。然后转身朝着长平城的方向继续跪着,这是跪百十个祁家、程家的冤魂。
宋靖呜咽道,“别叫你父亲与程公抱憾,这一生里,你我安安稳稳的便罢了。”
说着,宋靖也转向长平城的方向,他郑重的叩三首,拜别父母与飘荡的几百冤魂。
祁玉依然挺直背跪着,宋靖伸出手覆在她背上,施力使她拜下去。
祁玉、宋靖二人皆泪流不止。
末了,二人再次拜上无道长,这次是拜师礼。上无道长从袖中掏出两根桃木簪,依次替二人散发再梳混元髻,簪上桃木簪。
这时,上无道长也红了眼圈,“从今往后你们就是我座下弟子了,我取《太上老君说常清净经》中的清、静二字做你们的道号,意在遣欲澄心,勿念山下事,好生修道论法才是正途。”
二人应声,“弟子必当牢记师父教诲。”
自此世间再无祁玉,只有常静。再无宋靖,只有常清。再无世子、将军女,只有道童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