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走了,培东走了。
小错在上海这阴冷的秋末彻底结束了她的少年时代。
时局一天不如一天,报纸上天天有新消息。走到街上都能看见人心惶惶。有钱又谨慎的人已经撤离这个城市。
今天早晨小错穿戴整齐,直接上四楼,进老爷的书房。
那件事过去一个多月,小错推开这扇门的时候,心里还在打颤,推开这厚厚的木门,觉得世界是那么遥远陌生,走到老爷的桌前,认真而坚定的告诉老爷,“不要念书,要去工作。”
老爷沉吟一下,看了看表,让他在晚餐后八点到书房找他。小错点头。
一天就在焦灼的等待中过去,到点,小错忐忑来到老爷的书房,打开门赫然看见老爷和太太都在桌子后面坐着。
老爷缓慢开口说,老爷的机要秘书陆航要回贵州成婚,职位空缺,一周后小错暂领陆秘书的职位。
事来得突然,小错低头思忖,她想出去工作,老爷安排他在苏园工作。
有点突然,心思电转之间也就明白,没什么突然的,原来也就是一个卖给苏府小丫鬟。
这就上升为高阶丫头,小错心底自嘲的一笑,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是苏府的大小姐吧。
“好的没问题,谢谢老爷太太赏识,我一定做好”。
太太也开口了,“一直以来我想认你为义女。当年你给我磕过头,一直没有没有正式的仪式,今年冬至办个正式仪式,你就是我和老爷的义女。”小错抬头看着老爷太太,“谢谢老爷,谢太太厚爱,我当丫鬟挺好的”。
南竹被噎一下,抬头有点悲哀地看着小错,小错低头不说话,老爷坐着不说话。南竹没有再坚持。
气氛有点诡秘,静默片刻,小错行礼退出。
剩下这一星期小错又学会了一个新技能,那就是开车。
学新玩意是小错最擅长的,三天以后已经开得满大街溜达。
一周以后的早晨七点五十,小错穿上她最漂亮的黑西装,长筒靴,头油发蜡把头发抿的亮亮的,带着白手套,手里拎着一个大公文包,站在苏园门口等待老爷下楼。八点整,苏培西老爷长衫皮鞋,眼镜,文明棍全套行头出现在门口,南竹太太白蔻姨太太门口相送。
老爷进车,小错退进驾驶座,模样作得十足十。
呜地一下,汽车开走了。
苏园门口,太太看着车走了,刚一回身,和白蔻撞了个面对面,吓了太太一跳,白蔻就近直看到太太脸上,抿嘴一笑:“养成了?”
“养成了?”太太莫名其妙:“什么养成了?”白蔻哈哈一笑,扬头说:“扬州瘦马啊,挺辛苦的,从小养到大,今天派上用场了”。
南竹瞬间明白,刷一下脸白的像纸,跟白蔻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从心里往外的晦气。白蔻倒不理她,后退一步,双手轻佻地打个飞吻,诡秘一笑,扭着腰蹬蹬蹬上楼了,嘴里哼唱着“~浮云散,明月照人来,团圆美满今朝醉。清浅池塘,鸳鸯戏水,红裳翠盖,并蒂莲开,双双对对,恩恩爱爱,这软风儿向着好花吹,柔情蜜意满人间,满呀人间~~
白蔻捏着半个嗓子声音沙沙的,可是吐字清晰,余音袅袅。
南竹听得清清楚楚,渐渐面无血色,在门口足足站了三分钟,然后慢吞吞地上楼。
这是小错第一次和老爷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
小错稳稳当当,慢慢地开,把老爷送到办公地点。
机要秘书是干啥的?机什么要,秘什么书,保镖和司机更确切一点。
老爷办公在四楼,她在二楼,中午老爷一个电话打下来,蹦起来跑到汽车跟前,早早发动车等老爷,送回家,下午3点再送过来,下午没事干,把车洗个干干净净。
这样的日子,过了十来天,也挺有意思。
老爷说了一个月给开十个大洋。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