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澹台烬带了回去。他也想不到,三妹妹的性子会如此烈。他们谁都来不及救她,谁也没有办法救她。
苏苏手上凫茈镯碎了,连带着澹台烬的手上那只一同碎裂。澹台烬以为自己早晚会死。
可是偏偏,他并没有死去。这具身体曾经孱弱不堪,而今握紧拳头,都像注入了世间最纯粹坚韧的力量。
干净、强大的力量。那是他曾经渴求的一切,她全部给了他。
他心里空荡荡的,却没有觉得欢喜。
心脏里六枚钉子让他痛不欲生,求死不能。
周宫人人战战兢兢,不敢靠近帝王寝宫半步。宫人们像是陷入了醒不过来的噩梦。
魏喜哆嗦着往里头瞧了一眼,偌大冷清的宫里,弱水武器被澹台烬融了,用来为她铺床。
少女就躺在上面,帐幔上的琉璃兔子手中嵌入一颗漆黑的冥罗珠。
澹台烬抱回来那尸体时,尸身已经不成样子了。
小暴君杀完人回来,哭了很久,眼泪湿了衣襟,哭完又微笑着缝合好她的伤口。
他日日与一具尸体在一起,有时候为她簪上晨时新开的花,有时候为她描眉画胭脂,为她讲他小时候在周国皇宫和夏宫的故事。
那些故事,久远,沉闷,阴暗。
像是把人拽入黑暗的爪牙,澹台烬却并不知道,他以为每个人的童年都是那样的。
可能也就萧凛这样的人幸运些。
然而冥罗珠保存尸体有限制,冷冰冰的尸体并不能放在大殿中。
当年翩然选山养古僵时,耗了千年修为布阵吸取天地灵气,才能真正发挥冥罗珠的功效。
如今又去哪里找第二只九尾狐呢?
这个冬天没过完,少女身上开始有了浅浅的腐臭。凡人气息浑浊,澹台烬靠得越近,浊气愈浓。
床上的人无知无觉,留给他唯一鲜活的东西,在他左眼之中。
澹台烬再不敢碰她,他惶恐后退,怔怔捂住自己的左眼,手足无措:“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碰你了,不碰了……”
周围关于她的一切,慢慢消失,她什么都不想留给他。苏苏选择离开周国皇宫去临巍城前,早已一把火,把以前的玉镯和衣衫都烧得干干净净。
老道没了,他连她的身体都留不住。
魏喜看见,小暴君跌跌撞撞走出来,在殿门前坐了许久。身后的门被阖上,他一面可怜地哭泣,像无措的孩子般问道:“魏喜,我要怎么办?”
魏喜拿不稳手中拂尘,惶恐跪下:“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魏喜还记得,陛下上一次这样问一个太医,下一刻就笑着杀了那太医。
小暴君早就是个疯子了。
澹台烬没趣地看他一眼,自己殿前的积雪最厚,因为他不许旁人来打扰他和苏苏的生活。
他哭了一会儿,从地上站起来,愉悦地说:“今日让夕雾开心的时辰到了。”
魏喜浑身颤抖,看着澹台烬走远。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双腿发软。
“让夕雾开心的时辰”,起初魏喜不知道是什么。直到渐渐发现不对,宫里那位唯一的夫人似乎失踪很久了。
对小暴君的事,宫里没人敢好奇。
冷宫那位死后,临巍城被屠戮,昔日最受重用羊暨大人,最近都不敢入宫。
物是人非,周国皇宫,像是森冷的炼狱。
*
廿木凝跟在澹台烬身后。
澹台烬没有伤害廿木凝,许是她看管苏苏最久,经常能回忆起苏苏的生活。
这成了他最后的希冀。
阴暗的地牢中,奄奄一息的女子躺在谷草中。
廿木凝心情复杂地看着叶冰裳,昔日名动夏国的美人,如今成了一滩烂肉。
听见脚步声,她痛苦地尖叫起来:“啊——求你,杀了我,杀了我吧。”
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