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六道:“果然在地上有机关,踩中之后,便可使蓄力的弯竹片绷直,将铁钉打出。在那一片共有三处这样的机关,其中一处被何庆的马踩中,于是马便受惊了。”
众人一齐动手,将贺庆身上的弩箭取下,又挖了个坑,将尸体埋入。这整个过程很是安静,众人均沉默不语。每个人都知道前面还会有更多的艰险,生死实在是未卜之事。此刻的贺庆尚有人埋葬,不知轮到自己时,会不会暴尸于林中,喂了野兽。
葛函章道:“大家不能再骑马了。步行虽慢,但更容易随时查看有无机关埋伏。”
裴牧天也点点头:“看样子也只能如此了。无论如何,天黑之前要出此密林,否则凶险百倍。大家可以先吃点东西,养养精神。”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现在这情形,实在是吃不下任何东西。
继续上路,众人在前面走,几匹马由两位捕头一齐牵着跟在后面。
大家再不敢大意,边检查有无异样,边缓缓前进。
又走了两个时辰,中间破解了十几处机关,均是暗弩和陷坑之类。眼见着树木越来越稀,林中的光亮也越来越足,渐渐还感受到了轻风。料想离这密林的尽头应该是不远了。
林中的哨声一直未断,似乎还更密集了些。
此刻正是申时,离天黑不过只剩下一个多时辰。
忽然,那密集起来的哨声一下子全都停了。众人均愣了一下,也都停住了脚步。
此时林中鸦雀无声,寂静如夜。在前方的远处,隐约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这两人正朝这边走来,越走越近,很快就到了离众人两丈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这两人都是约五尺半的身高,上身穿着灰色半臂,下身穿着刚盖过膝盖的灰色裙裤,脚上踩着布鞋,手中各拿着一柄刀,身上还背着弓箭。其中一人四十六七岁的样子,头比常人大了几圈,五官却挤在了一处,显得一张大脸很是空阔;另一个比他年轻几岁,头和他差不多一般大,五官却很是分散,布满了整张脸。
这二人像极了布偶戏里的大头布偶,五官分布却大不相同,两相一对照,喜感十足。
葛函章和裴牧天等相互看了一眼,均是不认识这二人。
葛函章上前一步,拱手道:“二位,有礼了!”
二人并未还礼,那五官紧凑之人说道:“好说。你可是葛函章?”
葛函章一怔,说道:“正是。二位认识在下?”
那人又说:“不认识。只知道这群人中的大胡子,就是葛函章。你们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个叫耳六的人?”
葛函章道:“二位找这人有事?”
那人道:“捉了他,交给江南四海堂的少主。”他说话倒是干脆,并不拐弯抹角。
葛函章嘿嘿笑道:“二位凭什么认为能捉住了他?难道你捉他,我等这些人会坐视不管?”
那人手中刀挥了挥,突然,从前方和左右两个方向,有数不清的羽箭朝着葛函章身前的一棵树射了过去,刹那之间一支不漏全都钉在了树上。箭射出时有远有近,射中却是同步,时机拿捏得分毫不差。众人吃了一惊,往那树上细看,上面钉的箭至少有一百余支,整整齐齐排列着,间隔均匀,箭羽互不相触。显然射箭这些人是经过了严格的训练,方能达到如此惊人之效果。如果这些箭不是射向了树,而是射向了一个人,那这个人即使生了三头六臂,也是万难避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