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静谧的夜晚,月光微寒,清风徐来。一袭锦绣鹤纹白衣着身、凤头雪钗束冠的少年立于危耸悬崖之上。月光所及,少年身姿挺拔、背影俊秀。
忽惊雷四起,电光如昼,一束闪电冲天泻下,正巧落在少年身旁数步之外的一株梧桐树冠,顿时落木四散、枝崩叶离。少年好似心中一惊,踱步快闪,奈何为时已晚,一根粗壮的树干正迎头砸来,眼看躲之不及,慌乱之中失足跌落悬崖,坠入无底深渊。
却说不知过了多久,少年微醒,缓缓举起右手拍了拍头颈,等神情稍定,才记起跌落悬崖之事。少年微微抬起手臂,支撑着身子半坐起身,观察四周,不知身在何处。只听得有溪流绕身而过。
少年稍做调整,身体各处适微活动了几下,好在没什么大碍,便站立起身,沿着溪流水淌的方向一路走去。不消一会儿,便来到了溪流的尽头,在月光的映射下,只能看到这里又是一道悬崖,流水径直向下,却听不得半点到底的声音,可谓悬崖之高、暗渊之深。
少年回身向前,踏过一片树林,眼前一条石斑小径蜿蜒,不知通向何处。“别无他途,就此过罢!说不好还会有一番美景,也未曾可知。”少年心之所想,不为离开寻路难,只道此途景尚好。人处于不明环境,先迷惑而后恐慌,似这等随遇而安的洒脱,便是胜常人于十倍的慧根。
少年踏上小路向前走去,一路花香扑鼻,虽是夜晚见不得是什么花,但花香之浓郁,便料定这里百花吐艳,气韵芬芳。
“月夜置身花圩,闻香气扑鼻,赏花之隐艳,怕是没几个人有这等际遇!”少年沿着小路边走边想,“可毕竟还不知这是什么来处,还是先探查清楚”。
少年穿过花海,走过一片茂林,忽见得前方不远处灯火通明,一座建筑格外醒目。鹅黄宝色的灯光下,雕栏玉砌,华光宝阁,原来是一座宫殿,正门之上,一匾额上赫然写着三个鎏金大字:“万赎宫”。顺着宫殿往上看去,一青铜色相的巨大方鼎悬浮在半空,散发着金光。
“这是什么地方,‘万赎宫’是何居所?”少年好奇自问。
正在此时,那万赎宫内突现异象,上方方鼎徐徐倾斜,已现摇摇欲坠之态。只听得里面笑声大作,虽是笑声,却满是怨念,令草木皆颤,人心皆惊。忽然一道紫光冲天,宵夜如昼,不经意之间,仿佛一个人影立于方鼎之上。
待紫光散去,才看清那方鼎之上的确是一个人,只见一头乌黑长发及腰飘逸,一袭红褥紫衣迎风摇曳。虽不能看清其面容,但她身形窈窕、丰姿挺拔,好似金玉做骨,彩云为裳。观其举止,更是仪态万方、出尘脱俗。
少年欲上前一探究竟,忽然一股莫名的力量拍在他肩上,好似当头一棒,令他防不胜防。他睁开双眼,原来刚才的情景是在梦中,同样的梦境他已历经了好几回,奈何每一次都无法看清梦中女子的模样,也不知她究竟是何人。
而梦中少年正是他自己的模样,然梦境之外的他只身着素布,还有几缕头发四散,唯与梦中少年相似之处,只有一张素颜下俊秀的脸庞。少年名曰梦归一,他自己也不知这名是谁为他取得,大概只因他总做一些奇怪的梦而由此得名罢。
“你是谁?”梦归一双眼朦胧看到一位鹤发慈眉的老者,身着素衣面露微容,正席地坐在自己身旁,“你可知你扰了别人的美梦?”说着生出一副仇怨的表情。也难怪梦归一会有如此反应,只因同样的梦常做,这次距离那姑娘最近,或许再近一点,便可观其相貌,了其疑惑。可偏偏在这紧要关头,被这不知趣的老者意外打破。
“美梦与否,不可轻言。少年此去可远,梦由心生,心之所向,梦之所召,身岂可知”。
老者一语及毕,梦归一也无心且听,“说这些听不懂的做什么,扰了别人睡觉,还要听你胡乱言语。”说话之机,转身侧卧,微闭双眼,故作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