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酒足饭饱之后,收拾了碗筷,言黎春带着芸笙来了兴致,准备去逛一逛大名鼎鼎的幽冥界,周晨与长生转而回了阴殿,拿出那本黑皮账户说个不停。
“现世与古世之间就如同井中月与天上星,虽然同处在一个天地之中,却隔着不可逾越的界限,没有哪条时间长河是虚幻的,我们也大可不必将哪一方视为主宰。”长生听着周晨关于对现世的疑虑,开口回答到。
“可为何那些仙人将现世中的人引入至古世呢,与其冒着巨大的风险强行打破壁垒,还不如在古世中寻找合适的仙躯。”周晨收起满是朱批的账簿,满脸疑惑。
“当人陷入迷雾之际时,会本能的去跟随眼前的光亮,也许有些人幡然醒悟,开始探索起迷雾中的世界,靠着一点点的摸索,寻找到了自己的道路,然而更多的人直接循着那道荧光,坠入了悬崖。”古世之中,一旦仙人开始谋划宗门弟子,那么辛苦积累千年的威望,将付之一炬。
当高高在上的神被发现荼毒凡人之时,那激起的仇恨,将淹没整个天庭,凡俗并非是被圈养的羔羊,相反,这一条孕育着三界众生的冥冥长河,万物起始,皆源于此。
“一旦三界混战,遭殃的往往是那些无辜的凡俗世人。”周晨叹了口气,大势所趋,自己一行人,能做的却少之又少,如今想想长生所做的抉择,其闻心自问,自愧不如,枉读圣贤书。
“数甲子之前,仙人雨落人间,筹谋布局一甲子,致使天下大乱,冥府中冤魂如长龙,游鬼遍三川,若不是十殿阎罗不惜以半数修为稳固十八层冥狱,实难想象如今世间是如何光景。”长生并没有经历过那场浩劫,只是偶然间从魏征那里听来的。
但是哪怕稍稍作想,也让人不寒而栗。
周晨没有言语,他本对仙俗之分并无见地,只不过通过这三年来对冥府的了解,使其心中有了股愤愤不平之气。
“其实你也并不需要如此,冥府也并非像你想象的那样心怀万民苍生,体及世间疾苦,我们只是在守护自己的立锥之地罢了。”长生看着周晨模样,摇了摇头,十殿阎罗也好,功曹府司也罢,甚至那些游于世间的鬼差,都是自困于此的孤魂,或罪孽,或执念,皆是无法再渡轮回的苍茫野鬼。
周晨与言黎春不同,一个是看过了圣贤眼中的凡尘,一个是亲自走过了万般疾苦的人间,一人心绪众生疾苦,一人冷眼世间喜乐,但在长生眼中,二人皆是行走在各自心途中的坚定旅者,为己为人,无愧于心,不问天第。
长生起身,如今罗浮山上的事,自己于情于理,也不能置之不顾,况且由于宴沉渔的缘故,自己还需要杜子仁手中的那朵冥花,只是临行前,其还要去见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位天地圣人。
当年自己因为某个游魂之事,大闹斧锯地狱,事后也是这位圣人为自己说了句公道话,还赠于了这腰间的黔铃,如今因为浮生之事,长生对这位恩人,到有些情绪复杂,心结易结不易解,自己总要去问个明白。
世人皆知冥府有十八层府狱,却很少知道十八冥狱之下,还存在着一层九幽之地,此地并非关押游魂恶鬼之所,而是地藏菩萨的讲经之地,千万年来,不知有多少心怀万般执念的游魂在此地顿悟开窍,得以投胎转世。
长生驻足在九幽地外,不曾踏出一步,阴曹的规矩,阴差冥王不得迈入九幽境内。
“与其止步门外,不如见于心扉。”一道梵音传入长生神识,无悲无喜,不见远近,不探方向。
年轻人少见的有些踌躇,最后微微一笑,俯身执礼,转身离去。
“怎么,就这么不想听老僧的枯禅经?”一道身形浮现,金光散尽之时,长生看着来人,摇了摇头。
“连责问都说不出口?”那个不披袈裟,不念佛珠的老僧看着如今大变模样的年轻人,目光灼灼。
“不敢,小子还要谢过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