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的雨声越发大了,唐陌抱着满身血渍的锦衣,目光染着几分失望,语气冷漠质问道:
“恒梦,你就这般容不下她吗,甚至不惜杀了她。”
苍白着脸色,目光落在唐陌脸上,朱唇微启似乎想要辩解什么,可话语刚到嘴边,唐陌却再度开口。
“恒梦这次你真的过了,我记得你身为织梦者可以梦续命,阿梦…”
一字一句响在耳畔,却再不见往日温情,心尖蔓延开一丝疼痛,再也听不下去的我出言打断了这番话语。
“别说了唐陌,我救她便是,你将她抱进里屋放在软榻上,把香点上,记得寸步不离的守着她,明日天亮之时她便会醒。”
闻言唐陌脸上露出喜色,抱着怀中女子头也不回便朝里屋跑去。
看着那匆匆而去的身影,我身形微晃,睫羽微垂落在掌心的伤上,鲜血正在一点一点的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
我苦笑着悄悄地将手心攥紧藏入衣袖里,一阵悲凉浮上心头,他终是不信自己,再次将她抛下,选择了锦衣。
伤痛弥漫眼底,我伫立雨中嘴里呢喃自语道:
“唐陌,若我告诉你借梦续命救她的代价是……”
许是声音太过于缥缈,风吹过,雨划落,便掩埋了这后半句话。
不过这句话仿佛注定了便不会有人知晓后面,就像那早就注定的结局一般,悲凉凄惨。
含着细细忧伤的萧声在雨中响起,好象在歌诉一场不会再有重逢的离别。
二.
说来真是可笑。
我一生为人以命织梦,到头来却要用自己的命为自己织一场明知是梦的美梦。
可惜物是人非......
如今只能在梦中去追寻那个如今活在回忆中的人。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君知否……
延阳九年
那一年,夕月镇的一场水患让无数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为了活命剩下的人蜂拥逃至邻镇。
晨曦挥洒,我推开店门照常开业,却在门口捡到了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是伤的男人,许是那惊艳卓绝的相貌,让自己生出不忍,带他进了落梦阁中,请人医治他的伤势,救了他一命。
许是伤势过重,躺了一天一夜男人这才醒来。
床榻边,我将手中汤药递与男人后,便搬来一张凳子坐下,开始打听着男人的来历,“小郎君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呀,为何会浑身是伤晕倒在此。”
男人捧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皱着眉头尝了一口,缓缓道:“我叫唐陌,至于其他事情,我不记得了。”
对此我也没有太过于纠结,毕竟昨日大夫来时也说过,他伤了脑袋,醒来可能过往之事全然不记。
晃晃悠悠过了大半月唐陌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提出让他在落梦阁中打杂一年来还药钱,许是前尘不记,无家可归他没有犹豫便同意了。
与唐陌相处的半个月里,我发现他总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闲暇之时还总会盯着她瞧,大抵是因为自己救了他的缘故吧,不过总这样被盯着看,也怪难为情的,但好在他做事还算勤勉,我便也没同他说些什么。
落梦阁素来清静少有人来,而来我这落梦阁的人大多都是为情所伤,活不下去的人,想用剩下的命来换一场美梦。
可愿用一命换一场梦的人,这世界又有寥寥几人。
三.
“叮”
门口清铃响起悦耳之声,是有客人来了,简朴的木门被推开,一个眉目带看愁忧的女子走进来,我停下手上擦拭的动作,抬眸目光平静不沾半点波澜的询问道:
“姑娘来此可是有梦要织?”
女子搅着手帕微微点头。
“那不知姑娘想织一场什么梦。”
闻言女子望着屋外的一颗盛开的桃花树,神色缱绻仿佛陷入了回忆中,半响之后才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