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无风,虞兰已经落到了水里,水波在她周围划出了层层涟漪。罗浥尘费力地将她拉到了小船上。两人同时回过头,便见无垠的江面上,一条船正悠悠荡荡划来,看样子,像是一条普通的客船。之前那细微声响,便是船划破水波发出来的。
两人同时舒了一口气。
罗浥尘站到船头,拿起船桨,却听身后虞兰喃喃道:“那些女子,我们不管她们了吗?”
罗浥尘双眸却凝住。若是可以,她自然想带着她们一起,可是,眼下只有一条小船,加之时间仓促,要把她们全都运上来,是绝不可能的。
罗浥尘回头,望着眼前在水波中微微荡漾的大船,只能叹息道:“我们尽快上岸,找到官衙,她们或许就能有救了。”
现在,罗浥尘在她心中便如救世主一般,听她所言,虞兰遂不再发问,拢了拢胸口的衣襟,迅速在小船中坐了下来。罗浥尘点点头,双手用力,桨便拨开了江水,向前划了开去。
罗浥尘早年跟着师傅游历时,也学过一点撑船,虽然不太娴熟,但此刻情形逼人,也顾不上许多了,她划了两三下,倒也撑得有模有样。小船很快离开了大船的阴翳,马上就要汇入前方粼粼的水波之中。
然而这时,却听虚空中一阵破空之声传来。
罗浥尘一颗心绷紧,余光中就见方才那只离她们还有丈许远的客船不知何时竟赶了上来,眼下,那客船竟停在了大船边,上面一排拿着弓箭的射箭手,正将矛头齐齐对着她们。
罗浥尘心猛地一沉。
难道船上那帮人还有同伙?
“小船上的人,速速停下。”客船上有人厉声大喊。
“怎么办?”
虞兰压着嗓子,几乎要哭出来。
罗浥尘回眸,眼中闪过一抹凛冽,握着桨的手狠狠地蜷紧。她不动声色回望过去,扫了扫客船上的弓箭手。
这些人的穿着……
罗浥尘却倏尔蹙眉,怎么像官衙中人的装扮?
正在这时,却见一人拨开了黑压压的弓箭手走出,那人长身而立,俊逸的侧脸布满了寒霜,他向小船上望了过来,人却突然冻住,片刻后,双眸涌出一抹狂喜。
“浥尘!”
她听见他的呼唤。
那声音宛如天籁,罗浥尘双目便一下子湿了。
大船很快被官兵扣下,船上的一伙人也被押去了最近的官衙。
赵怀义坐在府衙内堂,看着罗浥尘从船上拿下来的账册。
一页一页地翻过去,他的双眸渐渐凝住。
这些年,各府各州都有人口失踪的案件,官府查了这么多年,却只拿下一两个喽啰,那些幕后之人,仿佛隐了踪迹,任凭他们派了多少人手,都查探不到。
而现在,握着手中的账册,赵怀义的心中再次心惊。
这些拐卖的生意,一层又一层,一环又一环,层层相连,环环相扣,织成了一张庞大的网络,将各府各州都囊括其中。
仅他手中这一卷账册,便涉及了一百来个府州的两百多名无辜的百姓。他们在大船上解救的那些女子,只是冰山一角。
这是一个有组织,有计划的庞大生意链。
卷册翻到末页,赵怀义揉了揉眉心,阖上册子,再度拿起了下一本。
府衙外,走进来一人,那人眉头微锁,黝黑的脸上泛着沉凝,正是神龙卫副使赵术。
这几天他被赵怀义派去东营训练那一帮懒乏而又不服管教的宗室子,总算将他们训得服帖,昨晚便接到消息,说世子去了应天府,急急传唤他。
他衣服都没换,从东营出来,牵了一匹快马,便马不停蹄赶来。
一进府衙,便见正中桌案后,世子以手抚额,肃穆的侧脸满是冷寒之色,他便知这次的事定是一桩大事了。
他压下心中的思忖,抬手抱拳:“主子。”
赵怀义方从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