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载着车上的人乌泱泱离去。
罗远新收回目光,见庭院中摆着的几口黑色楠木大箱,眼眸微闪。
罗浥尘走上前,垂眸凝视半晌,亦疑惑道:“这位娘子到底是什么人,便是谢礼也没有这般谢法。”
那气势,好似他们不接受便不会善罢甘休一般。
罗远新顿了顿,只淡淡道:“勋贵之女,骄奢跋扈惯了,不过我们不主动招惹,想来她也不会做出过分之举。”
正是这个道理,罗浥尘点点头,不过而后又蹙起眉,望着眼前的木箱发愁。
光是这些木箱瞧上去价格都不菲,总不能将它们随意放置在庭院中吧。
阿九自方才起一直没说话,一来他对那个红衣姐姐有些发憷,二来,不知怎的,面对罗哥哥,他总有些放不开,也不愿他看到自己的顽皮样。
只是现在,他被院子中的大木箱吸引,悄悄走过去,一把掀开了其中一口木箱。
“咔—”
伴着沉闷的声响,箱子应声而开。
阿九探头望过去,不禁大叫道:“姐姐,哥哥,你们快过来!”
罗浥尘早已看到阿九的动作,见他伸手从木箱中一掏,竟拿出一本书来!
她走过去,向箱子中望了一眼,果然,偌大的木箱中竟堆放着满满的书本。
接着,她又打开了其他木箱,不出意外,里面均装满书籍。
这个娘子,好生奇怪,送人的谢礼居然是书。
罗远新从木箱中随意拿出一本,见封面写着《五经校考》,粗粗一翻,里面的内容颇为详细,正是对五经典籍所作的注释。
罗远新抿抿唇,不禁失笑,这样的谢礼倒是比金银宝器更得他心。
罗浥尘也看出来了,淡笑着道:“这么多书,这位娘子莫不是把书坊都搬空了。”她见远新还沉浸在书里,打趣道:“以后你倒是不用再去买书了。”
光是这些书,恐怕都要读上几年了。
罗远新嗜书如命,和罗浥尘一道将书放进他房中后,便一头扎进书里。
至于剩下的木箱,罗浥尘也不敢随便乱放,见阿九房中还空着一处,便将它们一个个摞起来,堆到了一角。
放倒是放下了,不过自此以后阿九进出房间,目光总要在沉木黑箱上停留一阵,脑中便不自觉想起了送箱子来的那位红衣姐姐。
好看是好看,但是太凶了,阿九摇摇头,还是罗姐姐更好一些。
木箱之事便自此揭过去了,以后一段时间里那名红衣女子也没有再出现,罗浥尘倒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她却没有完全放下心,因为另有一事萦上了她心头。
自从那日书院一别后,她已经有三日没看到赵怀义了。虽然知道他可能事务繁忙,但她心中不免猜想,难道他病了?
赵怀义确实病了,那日他自山上下来后,便觉身体乏得厉害,他打起精神去了神龙卫,布置了接下来的整军安排,后并没有回王府,而是径直去了城南观澜苑。
观澜苑中自有奴仆日常打扫,他虽平日不常来,但下人们自不敢懈怠。赵怀义到了观澜苑,便一头扎进书房中,忙到了戌时。父王的事是疑点,但也是他单方面猜测,并未证实。他已经安排暗卫秘密调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想到父王,这么多年在他脑中便只有一个沉默的形象,自母妃去了寺院清修,父王便时常不在家中,这些年,他到底忙什么,赵怀义其实也不是很清楚。流民一案虽已解决,但若父王真的参与其中,那他最终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赵怀义扶着额,太阳穴里那种针刺般的痛感再度袭来,脑中也昏沉一片,他放下笔,进了书房后自己惯常歇息的内室,褪了外衫,便躺了下来。
因是疲乏到了极点,他未多周折,很快便睡着了。
不知睡过去多久,他感到自己进入了梦境。
梦中的他仍是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