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西沉,晚霞照在屋瓦上,留下最后一抹温暖。
罗浥尘这一天虽然都在忙碌,仍分出精力不时留心了一下外面,但等到日薄西山,都没看到她想看的人。
他刚回汴京,也许有事要忙吧。罗浥尘默默想着。虽然如此自我宽慰,但心中却感觉空落落的。
坐了一会,诊区的人渐渐少了,隔壁傅墉拭净手,挑帘走了过来。
“今天第一天坐诊,感觉怎么样?”
傅伯为人和善,亦很关心照顾小辈。
罗浥尘笑着点头:“确比宁陵要忙一些,不过却接触了不少新病例,也算涨知识了。”
汴京人多复杂,有一些之前只在医书上见过的病症,今天也接触到了。
傅墉抚着须髯,淡笑着点头。夏正则这个徒儿,勤学好问,又聪颖明慧,他指点一二,便也能举一反三,融会贯通,假以时日,必有所成。难怪夏兄当初不顾众人反对,一定要收下这个女徒弟了。
反观自己,他这辈子只得了傅敬一个儿子,但他对读书行医均无多少兴趣,反倒热衷于经商,于是他便把购药和其他分店等生意交给儿子打理。眼下他看诊,儿子负责经营,虽看上去安排有素,但终不是长久之计。
因他终究有老去的一天,到那时,他一手经营的药铺岂非任由外人坐堂!
药铺本来就和一般的营生不同,生意是跟着大夫走的,外人坐堂,亏了算本家,赚了,大夫极有可能自己开店看诊。所以一直以来,药铺的大夫就是老板,很少有外人坐堂的。
本来傅墉一直为此事忧虑,但见到罗浥尘,他忽而有了一个想法。
若敬儿娶了她,不就可以很好地解决他一直担忧的问题吗?到时她看诊,敬儿负责经营,再生下一两个乖孙,那他的德济堂便可长久地经营下去。
如此想着,傅墉又看了几眼面前的女子,见她面色红润,乌发皓齿,观之便是六脉调和,体健宜生养之貌,又听夏兄来信曾言,自小便是她一个人撑起了整个家,心性坚韧,非寻常女子可及,作为德济堂当家主母再合适不过。
加之其弟小小年纪便中了举,往后说不得有一番大际遇,这般想了又想,傅墉更是满意,只恨不得现在就去信夏兄,将她与敬儿的婚事定下来。
当然,他自是看到了昨日罗娘子与那位贵相公间关系非同一般,但他心里很清楚,便如那般的勋贵,所娶的家媳必是出自同样的门户。
除非罗娘子想当妾。
妾自来是一货物耳,好坏全由主母发落,若能当妻,谁愿为妾,他知道,罗娘子是有心气的,也明白这其中的利弊,如此,她和那位贵相公之间便无可能了。
况罗浥尘双亲皆亡,她的婚事只能由她的师傅,也就是夏兄做主,凭着他与夏兄多年的交情,料想夏兄也不会拒绝。
罗浥尘收好医箱,便见傅伯望着她,眼中闪着欣喜的光芒,不禁有些疑惑,她好像也没说什么啊,傅伯怎生如此高兴?
一直被傅墉热情地引着出了店门,罗浥尘还有些懵,恰好这时,傅敬从外头回来,见罗浥尘要走,不由笑着打了声招呼。
傅墉见两人笑语晏晏,性情十分相合,站在一起,郎才女貌样子也颇为相配,不禁笑意更浓了。
这时,连傅敬也发现自己父亲不对了,晚上就寝前,见药童还未睡,不由问道:“今日可有什么喜事?”
药童揉着眼睛,想了一阵摇摇头。
这便奇怪了,傅敬睡前心中还在纳闷。
另一头,离开德济堂,罗浥尘并未立即归家,她沿着御街一路而行,往来商贩叫嚷声此起彼伏,沿街铺面上卖首饰的,衣服的,字画的……林林总总,应有尽有。
三月那次来汴京十分匆忙,并没有时间逛逛,这下,她终于可以好好看看她从小长大的地方了。
御街一侧是鳞次栉比的商铺,而另一侧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