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黛夺将萱草色,红裙妒杀石榴花”,对于从小熟读汉人诗词的完颜阿骨打来说,他当然知道这句诗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句的前一句可是“西施谩道浣春纱,碧玉今时斗丽华”,到底是有意还是无心,他将小妹竟比作西施……
完颜阿骨打眼中寒意渐消,他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案,思绪渐渐飘远。
勾践徵绝艳,扬蛾入吴关。这西施最后可是亡了吴国的!
思及此,桌案上舒展的手指渐渐收紧,隐有铮然力道从紧握的拳头中透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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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饭毕,赵怀义坐在几案前,正在审阅桌上厚厚一沓信件。这些信件都是神龙卫暗哨搜集的各种信息,从敌情军务到各府县的民生动态,林林总总,繁杂无比。世人皆知神龙卫为皇帝亲卫,负责处理各种非常事宜,却少有人知晓神龙卫另设有暗卫,专门搜集各种情报,由指挥使整理后,直达天听。也可以说,指挥使相当于皇帝的第三只眼。
赵怀义将一封标有红色印章的信件展开,扫视几眼后,眉头微蹙,他将信件递给站在一旁的赵术,待赵术看完后,沉声道,“你怎么看?”
“从各州府暗卫所获的情报来看,似乎各府较大的书馆都没有可疑人士。”赵术反复看了几眼信上所写内容,迟疑片刻后道,“主子,我们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没有可疑便是方向错了,赵怀义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一片阴翳,他忽而道,“赵术,你可听过芸香草一物?”
“芸香草?”赵术口中喃喃道,“似乎夹在书中可防虫蛀,主子可是需要?”
赵怀义摇摇头,思索片刻后又提笔在纸上写下这三字。
赵术恭守在旁,见主子神思阴郁,似乎遇到了不小的难题,他悄悄退出几步,走到帐门旁,待在赵怀义身边多年,他立即明白,此刻的主子是最不希望被打扰的。
然而正巧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侍卫传报的声音,“世子爷,罗大夫来了。”
赵术偷偷瞧了一眼赵怀义,见他只是拧了拧眉头,并无恼怒的表情,遂放下心来,片刻后,便听赵怀义道,“让她进来吧。”
罗浥尘走进帐内,躬身行礼,赵术识趣地退出帐外,一时间,帐内便只剩他们两人。
站在原地良久,仍没听到赵怀义发声,罗浥尘稍稍抬起头,便见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他的眉眼很深,带着探究,带着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罗浥尘错开眼,淡淡地道,“听闻世子不适,敢问都有些什么症状?”
语气疏离且客气,比上次还要淡上几分。
“口中无味,且睡眠很轻。”赵怀义道。
“可否为世子请脉?”
赵怀义将手伸到几案上,示意她上前。
帐内皆铺着厚实的兽皮垫子,正中的几案上整齐地摆放着文书及笔墨,不远处,一套紫砂泥的小火炉上正腾腾地冒着热气,茶水将开,一股清香宜人的味道弥散整个室内。
罗浥尘小心地走到几案前,跪坐于垫上,将手指轻轻地搭在了赵怀义的腕上。
脉象沉而有力,问题不是很大。
片刻后,罗浥尘收回手,正准备开口,才发觉赵怀义微靠在后方的靠枕上,双眼闭合,竟是沉沉地睡过去了。
他的双目下有很明显的青黛色,眉头即使在睡眠中还是微微蹙起,罗浥尘心中一叹,这些日子,他为了军中事物,一定没有睡好什么觉。如此想着,罗浥尘便没有出声叫醒他,只静静地坐在原地。
时间久了,不免有些无聊。罗浥尘轻轻抬起头,视线落向几案上。
几案最左侧,摆放了几本书,一本《西夏地理志》、一本《兵法概要》、一本《洪州集》,从书本的褶皱程度来看,想必主人一定阅读过很多遍。正中整齐地堆着一沓厚厚的信件,罗浥尘随意扫视几眼,又将目光向右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