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义眸光一寸寸变冷,他想到了清明后的那次流民中毒案,此案虽然最后由朝廷下拨了药材,但还是有五名流民中毒而亡。肉苁蓉虽然珍贵,但要不是有人刻意操纵市场,也不会连州府的药店都缺货。
这个人会是他吗?
那么他此次前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寒风透过帐帘的缝隙冷冷地吹进来,莲花繁纹盏上的烛火飘忽不定,不知何时,细碎的雨滴飘落下来,雨打在兽皮帐顶上发出滴滴的声响,夜色中,天地浑然一片。
接下来的几日,罗浥尘还是照常去伤兵营照顾伤兵。那晚过后,赵怀义确实没有再出现在她面前,连每日晨起路过神龙卫的营帐时也没有见他的身影,罗浥尘却感觉心中空落落的,也不知该高兴还是失落。
齐大夫敏锐地感觉到了她情绪的低落,在休息间隙,把她拉到一旁,从怀中拿出一本医书道,“丫头,前几天我在整理箱笼时,发现了这本书,你看看,是不是你要的?”
罗浥尘接过书,封面有些发黄,想是年代久远,右侧一行几个大字写着“明堂经纪要”。罗浥尘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地望着齐大夫,齐大夫只捋了捋胡须,微笑着点点头。
打开内侧书页,浅浅读了几行,罗浥尘已激动得无法言语。
《明堂经》自古便被称为针灸神作,但成书久远,原书已佚,现今保存的多是残缺不全的注本,罗浥尘曾于多年前在他人手中借过一本读过,奈何言语晦涩,内容缺失,令她大感遗憾,此时她捧着手中的医书,仅仅开头的几行字便使她感悟颇多,难以想象通读全本后又将到达何境地。
罗浥尘强自按捺心中的喜悦,齐伯那高超的针灸技艺想必源于这本书,而她与他并非师徒,冒然接受了这本书可不破了他的传承,想到这一点后,罗浥尘将书合上递还给齐大夫,“齐伯,这书太过珍贵,您还是留与您徒儿读吧。”
齐伯将她的手推回,只笑着道,“老夫这一生自诩医术高超,却只得药童儿一个徒弟,奈何他资质有限,难将我这一脉技艺传下去。老夫见你聪明伶俐,勤学好问,心地又十分善良,若是习得了这本书中的内容,则能拯救更多疾痛中的人呐。”
罗浥尘仍要推辞,齐大夫却已背转身道,“若非你瞧不上老夫的技艺?”
罗浥尘连忙道,“若是习得齐伯的针灸技艺,乃是浥尘莫大的荣幸,只是……浥尘已有师父。”
齐大夫又笑道,“我并非要收你为徒,这书的内容领悟多少全靠你自己。”
话已至此,罗浥尘再坚持便对不起齐伯的一番好意了,她收下医书,郑重地向齐伯敬了三下礼。
齐大夫望着她的样子,只满意地点点头,内心也长长舒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却听外头一名士兵唤道,“罗大夫,赵校尉有事找你。”
罗浥尘出了营帐,就见赵术站在不远处,黝黑的面庞笼在军帽中,正凝神不知想着什么。不经钱谦提醒还好,此刻看他却越发觉得像极了阿牛哥,连思索的神情都有八分相似。
赵术听见动静,见罗浥尘正望着他,便道,“罗大夫要寻的人已经到了平夏城,眼下正在主子营帐里,您可要前去看看?”
罗浥尘一愣,瞬间便惊喜道,“阿九到了,这么快!”
赵术点点头,“您可以先去营帐,我还要去通知孙阿牛。”
罗浥尘一心沉浸在与阿九即将见面的喜悦中,听到这,连忙躬身道谢。
赵术回望罗浥尘离去的身影,又想到自己主子这几日冷清的神情,只在心中重重叹了一口气。
待走近赵怀义营帐时,罗浥尘倒有些踌躇了,虽然等会与阿九的见面的确很令人高兴,但想到赵怀义那晚离去的态度时,又不免令人发愁。
在原地停顿片刻,待心绪平复时,罗浥尘不免暗恼自己曾几何时变得如此患得患失,她理了理衣袍,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