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书院又称南京国子监,因先后有晏殊、范仲淹等宰相任教于此,使得书院名声大噪。四方学子纷纷慕名就学,每届科举选拔出来的官员十有八九出自应天书院,也可以说,进了书院,进士及第就有了八成把握,所以每年都有无数学子挤破了脑袋也要进书院。但书院虽提供免费就学,要想进书院却十分不容易,光是保荐人一项就要求三品以上的在朝大官,所以每年能进书院就读的人也寥寥无几,她弟弟也因严苛的条件而止步于应天书院前,不得不另择了一家。
罗浥尘之前不过提到她弟弟准备科举,没想到他居然记在心上,眼下,她拿着这封引荐信,却不知说什么好。
赵怀义见她踌躇不语,正准备开口,一黝黑的侍卫却突然急匆匆从外面走过来,低头对他道,“世子,京中来了急函。”
赵怀义展开书信,只略略扫了几眼,眼光已经冷下来。他将信函收回怀中,对罗浥尘道,“你弟弟才华不错,我也希望大宋能多一位能臣贤士。”
罗浥尘只觉心中一股暖意扩散开来,她低下头,将书信紧紧地握在掌心,方低声道,“多谢…”
再抬起头时,赵怀义已经离去。又是一阵微风袭来,片片杏花纷纷扬扬地飘落,慢慢模糊了她的眼帘,她望着那人的背影,心湖也似乎被杏花瓣儿打乱,一时百般滋味,只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出神。
第二日德吉堂中看诊之人不多,罗浥尘见天色尚早,从后房拿出采药的一干用具,告了堂倌正欲出门,刚跨过门槛,便见一青衣儒生向她走来,她一惊,立即高兴地叫道,“远新!”
二人重回堂内,罗浥尘拉着弟弟的双臂,左右看了看,便道,“你怎么来了,我下午准备去学院找你呢。”
“夫子告了一天假,所以我就回来了。”
罗远新望着姐姐一身男子打扮,微微发愣,自记事起,姐姐便在德吉堂中一边做学徒一边看诊,自己读书的钱全是姐姐辛苦挣来的。她正值芳华,本应罗裙环佩,而不是整日一件浆洗得发白的青衫,这全是因为他……
罗远新将目光投向眼前与他几分相似的面庞,前些日子,料理母亲丧事,她又清减不少,想着想着,一颗心忽而慢慢揪起,疼得发酸。
罗浥尘见弟弟不说话,脸色戚戚,忽然想起什么,疾步走向后堂,不一会儿拿着一封书信走过来递给他。
“这是——”
罗远新接过书信,扫了几眼,忽然睁大了眼。
应天书院的引荐信!这是从何而来?
罗浥尘知他惊喜,不禁道,“这些日子诊治流民有功,这是应天府尹赏赐我的。”
知他不喜自己与慧王府有过多牵涉,罗浥尘老早就想好了上面的说辞。
罗远新将目光投向最后的署名,确是应天府尹印章不假。他拿着书信,因激动手有一丝颤抖。
罗浥尘笑着道,“本想下午去学院给你的。”
心知这书信的珍重,罗远新匆匆一扫后便将书信折好小心地放入了中衣夹层。
姐弟俩又说了少许话,远新见姐姐还有事忙,便要告辞离开,罗浥尘拉着他衣袖道,“去应天书院读书一事不急,你待好生和现在的学院长说,毕竟他也帮助你良多。”
罗远新点点头,又待姐姐絮絮交代了一些事,才离开堂门。
罗浥尘复拿起药具,便听门外又响起一阵童音。
“罗姐姐!”
她转过头,便见阿九在前面兴奋地招着手,一双小脸红扑扑的。
领他来的小僧抹了抹额上的汗道,“阿九在寺中一直叨嚷着要见你,小僧没办法只得领着他来。”
罗浥尘笑着拍了拍阿九的脸蛋,“你是不是又调皮了。”
“没有,没有~”阿九连忙摆摆小手,忽而又眨眨眼睛,“罗姐姐不想见到我吗?”
罗浥尘见他一脸赖皮样,不由好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