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你,会不会是苏彦华呢?”
“哦,也许吧!”陆衍神色有些恍惚,不知道有没有将苏景维的话放在心上。
苏景维见他神色恹恹,神情之间有淡淡的不虞,不明显,却足以让他察觉,这几天,苏景维脑中一直有一根弦紧绷着,他摸不准陆衍的态度,只能先按兵不动。
“沈安然死了,那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他有点不服气,这几天他火烧眉毛,一直在担惊受怕中度过,可陆衍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着实让他恼火。
他觉得,必须得加把火,让陆衍清楚他和自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谁也摆脱不了谁。
陆衍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苏彦华的事就算了,让他自己想办法去,可是那个警察的事怎么办?沈安然之前就一直紧咬着这件事不松口,要不是我们,”苏景维突然顿了一下,因为他瞧见陆衍的目光陡然凌厉,看得人心里发麻,但是无论如何,他必须要把这些话说出口。
苏景维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说道,“虽然她现在死了,但难保没有留下一些证据,我们得早做打算呀!”
陆衍余光扫过门口,眼中扫过一丝嘲讽,包厢内灯光昏暗,照在苏景维脸上,如同鬼火一般。
莫名的,他想起了一句话。
人心如鬼蜮。
这句话,他也曾对安然说过。
那时候,他劝安然放下,他说,人心如鬼蜮,这世上除了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他。
安然当时笑着告诉他,如果这世上一个值得信任的人都没有,那活着也会索然无味。
索然无味吗?或许是吧,他当时没有在意,可潜意识里,他想要相信她,或者想要强迫她成为那个值得他信任的人。
真是可笑,如今想来,一切都成了笑话,她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也把他变成了一个笑话。
当不了人,也成不了鬼。
陆衍闭眸缓息了一瞬,然后蓦然睁开眼,他看见苏景维眼中闪烁着期冀的光,如同一条毒蛇看见心满意足的猎物,他觉得讽刺。
“你想做什么?”他眼神无波无澜,如同死水一样平静。
“虽然有时候我很不喜欢苏彦华那个伪君子,但有一点我很欣赏,”他向前一步,兴奋地说道,“他做事够狠,斩草除根才能永绝后患!”
陆衍抬起眼皮静静地看着他,半晌,突然笑出了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笑得气息不稳,连喉头都泛起了几分愉悦,苏景维听在眼里,竟一时分辨不出他是在赞同还是在嘲讽。
陆衍笑够了,他走上前拍了拍苏景维的肩膀,勾起唇角,“我劝你一句,你现在动手,即便警方一时发现不了手脚,你那位大伯父,也会亲自将证据交出去!”
大伯父指的就是苏彦华,也是沈安然的亲生父亲。
苏景维细细一琢磨,他觉得陆衍说的有道理,如今苏彦华应该同他一般坐立不安,如果这时候他露出了什么破绽,难保不会被苏彦华拉出去堵枪眼。
苏景维越想越觉得不妥,他眉头紧锁,心情愈发焦躁,“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不就是踢皮球吗?他可以踢给你,你也可以踢给他!你既然有对方的把柄,此时不用,更待何时?”他嗓音温润,又恢复了那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气质。他兀自倒了一杯酒,然后推给眼前犹豫不定的人,酒杯从桌上划过,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应。
苏景维举棋不定,半晌,他颤抖着手接过,一口饮尽。
“这不能怪我,当初是他自己决定将苏晚接回来的,他弄的烂摊子他自己收拾!”
说完,他仿佛卸去了浑身的力气,瞬间瘫软在沙发上。
他突然想起了重新见到苏晚那天,那时候,她还不叫苏晚,她叫沈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