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凝话中带刺，秦溶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但他沉住气，依旧笑着朝女人道，“娘子，差不多就行了。”
差不多就行了？
华凝冷笑一声，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秦溶，“老爷如果来，只是告诉我这件事情的话，您可以回去了。”
“不然我还以为，您是诚心想要道歉呢。”
话说的阴阳怪气，秦溶的一双手早就暗暗握紧了拳头。
他怒气横生，却硬憋着，伸手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椿芽送入口中，“我看你挺爱吃这个的，要不然，回去让府里的厨房天天做？”
华凝蹙眉看着他，却不自觉地笑出声来，声音里满是讥诮，“老爷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椿芽本就稀少，再加上这已经快过季了，又怎么能天天都做，哎呀，是我忘了，老爷这样贵气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些农事呢。”
秦溶笑意更浓，可周围人明显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森冷骇人之意，“既如此，那就在府里种这样的树，只要它有了，就随时给你吃。”
华凝却认真地摇摇头，语气依旧冷蔑，“府里的土壤不适合，况且椿芽树多矮小，种在府
里怕是不美观，会害老爷丢了颜面。”
秦溶依旧面带笑意，眼神却锐利地好似刀刃，看得人头皮发麻。
须臾，他把手伸向那盘芦花鸡，“既如此，这鸡应该是随处可见吧？”
华凝意味深长地笑笑，竟然主动夹了几块鸡肉放进秦溶的碗里。
正当秦溶以为华凝消气了的时候，女人的话好似一盆冷水当头泼了下来。
“芦花鸡虽然常见，但这口味您平时吃不到。”
“寻常人家烹饪味重，不像府里那样讲究，难得您出来吃一回，快尝尝，回去保准您一泻千里，毕竟您的肠胃是府里养出来的，受不得大风大浪。”
霎时，食肆方圆五公里内，气压骤低。
所有人都讪讪地看着秦溶那张冷冽的俊脸，仿佛下一秒他就要吃人。
男人的指节捏得发白，紧咬牙关怒目瞪着华凝，但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发作。
“娘子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白。”
这么多平民看着，华凝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还行吧。”华凝笑得灿烂，又低头自顾自地吃起来。
秦溶见她不理自己，长眉一挑，发黑的脸色沉了又沉。
他端起手边的胡辣汤送入口中，砸了咂嘴，“味道不错。”
华凝看到他破天荒地吃起平民食物，不免心中冷笑，“确实不错，毕竟里面装着的，都是掌柜的一片汗水苦功。”
“要是老爷喜欢，以后叫府里厨房的人，也抖些汗进去，滋味定会更好。”
话音刚落，秦溶的面色发青起来。
他知道女人就是故意这样呛声，但不知怎的，就是有些难受反胃。
毕竟城里不比皇宫，所有东西都粗制滥造，就连这间食肆，也环境不雅。
华凝年幼时，就是在这样的地方长大的？
但他隐忍住心头的怒气，放下汤碗淡淡道，“那娘子吃吧，吃完，便随我回府。”
随他回去？
华凝心里狠狠一颤，却更加的酸涩难忍。
所以秦溶这是服软了，觉得自己有愧？
她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但原本无比美味的食物都仿佛馊了一般，吃进嘴里全变了味儿。
秦溶看着华凝魂不守舍的模样，深吸一口气，用低沉的声音冷硬道，“阿凝，今日是我不对。”
话音一落，华凝的眼泪忍不住要决堤。
但她颤抖着双手，
侧目双眼泛红看着秦溶，“老爷竟然会跟我道歉？”
“但是不必了，若轻描淡写就能一笔带过，那我也未免太大度了些。”
一句是他的不对，就想要击溃她的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