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朦胧,四下无人,天地间像是蒙了一层白纱。
乔楚浮在半空中,伸出手,雨水无声地穿过掌心。
自从重生后,她时不时会做点前世“身后事”的梦,这让她知道了很多秘密。
比如,让她摔下舞台的意外,是她队友的手笔;又比如,她队友早就暗中勾上她的未婚夫;再比如,她那未婚夫在她死后,仍做出终身不娶的深情模样,得了好名声等等。
眼下显然是在梦境里,地点是舞蹈学院里的一个角落。从前她早起练舞,练功房还没开,她就先到这里练,练出了一身远超同辈的扎实功底。
没过多久,一个男人的身影从白雾中显现。
他撑着伞,身形高大,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握着伞柄的手指骨分明,弯起的手肘透过布料显出线条,漂亮而流畅,无声地昭示着身体力量。
乔楚好奇地看着他,她认识的人里,大多是舞蹈演员,或者是各类学者,没哪位熟人长这样的健硕体格,偏偏对方脸还被挡住了。
就在这时,男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玻璃盒子。
乔楚一看,有点意外。
那是她亲手粘的盒子,底下一个小木座,上面是可打开的玻璃小罩子,牢牢地护着她那心爱的纸鹤。
男人取出纸鹤,用打火机点燃它的翅膀。火舌一点点往上舔,纸鹤化为灰烬,融入雨水里。
“我不该折这只纸鹤的。”
纸鹤上写满赞美和鼓励,支撑着乔楚无数个苦练的晚上。
她和未婚夫是娃娃亲,这年头讲的是自由恋爱,她本来是不当回事的,可未婚夫见她把纸鹤放心上,骗她是他送的。
如果没有这只纸鹤,她确实就不会搭理未婚夫,她队友也不会为了抢未婚夫不择手段,一切或许就不一样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我会为你报仇的。”
乔楚听到了他的悲痛和愤怒,忍不住说:“不用啦,纸鹤挺好的,谢谢你当年给我的鼓励。报仇什么的,我自己来。不过,你当时要是有个署名就好了。”
可男人并不能听到她的话,只沉默地站在树前,握伞的指骨用力到泛起白色。这时,另一个人影出现了,走到他旁边,微微躬身:“萧总,该起程了。”
……
嘀嘀嘀,嘀嘀嘀……
闹铃响起,乔楚睁开眼,正好对上书桌边的玻璃小盒,里面的纸鹤载着满身笔墨,一副展翅欲飞的姿势。
她盯了它两秒,伸手敲敲罩子,轻哼了一声:“哪天让我找到你,有你好看的。”
起码她现在知道了,折纸鹤的人姓萧。
乔楚重生到十八岁,1979年10月,这是她在粤省舞蹈学院的最后一年。
她父母都是学院的老师,爸爸乔飞宇是历史老师,妈妈梁玉芝是舞蹈老师,两人就她一个女儿,把她当宝贝宠。
更巧的是,老乔家和老梁家的小辈全是小伙子,两家千盼万盼,可算是迎来了乔楚一个女娃娃,长辈们和哥哥们的疼爱自是不用说。
就像最近,她爸妈还在京市没回来,姥姥担心她一个人在家吃不好,就让她过来住一阵子。
老梁家是搞技术的,除了梁玉芝之外,其他人都在大厂上班,分到的房子也大,乔楚在老梁家还有自己的房间。
“楚楚,你起了吗?今天下雨,路滑,你待会儿不要着急出门,让大哥载你回学校。”
乔楚正换衣服,听到舅妈的声音,连忙应了一声,等出来时,长辈们都已经去开工了,只剩下两个表哥梁超凡、梁超恺等在桌边。
这会儿还不到六点半,她洗漱好后,连忙坐了过去,又有点疑惑:“舅舅舅妈怎么这么早啊?姥爷姥姥也去厂里了?”
梁超凡说:“这不是快广交会了吗?年初那会儿赶得要死,厂长这次就让提前囤点货,反正不愁卖,老外可喜欢了。”
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