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来的也是个不速之客——府衙头目。
纨绔少爷再纨绔,估摸也是商家子,见到府衙头目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嚣张气焰全无,讪讪打招呼,就想立即开溜。
府衙头目也有自己的算盘,并不拦他离开。
反倒是纨绔少爷走了,他才又换上一副冷面,不甚悦道:“不知小娘子准备得怎样了?马上端午,何家那边可有打点?”
“在备着了,过两日即过去。”
许意迟知他不好敷衍,没说太多。
不过她看府衙头目没走的意思,反而抬步进院子,望着院角那一排排罐子若有所思,许意迟就知这人恐怕不仅看上米粉,又看上臭豆腐。
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她眼神微动,结合之前产生的念头,决定试一试。
不等她邀,府衙头目就坐在院中石桌,和她打听臭豆腐的各种事。
这正中她下怀。
她把对沈嘉乐说的那一番话,又对他说了一番,本以为对方该面露惊喜,不想只淡淡点头,初初惊讶后又变得不甚在意。
许意迟一琢磨,便猜这人求权之心大于求财。
为了印证这一想法,她试着以另一个方式开头。
“不知官爷近日可发现东市街有何变化?”
府衙头目抬头,等她下文。
“东市街近日多了不少摊贩,官爷应该知晓。”许意迟边说边观察他的表情,看他微微蹙了眉头,不由联想到前段时间街上衙役驱赶小贩一事,“小女这里有一点拙见,不知官爷可愿听听?”
“你说。”
“在这之前,小女想先斗胆问一句,这些多的小贩可否让您烦扰?”
府衙头目锐利的双目如一道冷箭,豁然射向许意迟。
她不避不躲,坦荡接受这道视线的打量。
良久,这道视线挪开,而她后背微不可察地放松,在无人知晓时已出一层薄汗。
“是又如何?”
许意迟心道,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不过面上她不露分毫,倒摆出一副战战兢兢的忐忑模样,以一种献策又不知可行与否的口吻,提道:“小女的法子,正与官爷的烦扰有关。”
她没卖关子,自顾说道:“官爷烦扰,自是因这些小贩多又不受管理,驱赶之,无需过些日子,甚至第二日便会重来。有时驱赶力度把握不好,也会引发民怨。一两次还好,倘若次数太多了,便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性,说不定会做出什么,给官爷您带来不利影响。”
府衙头目没言语,但看他沉吟的态度,许意迟便知这番话他听进去了。
估计也正是这种考量,他们作为古代城管,才没天天驱赶小贩。
城中小贩不止城中人,亦有城外几个县镇的村里人,他们或是不到五更天起身,赶往城里卖一些村货,以贴补家用。
除了小贩,街上流窜的亦有乞丐流民,据说是别的地方逃难过来的。
许意迟有注意到,近日流民日渐增多,听说是某地水灾虫灾,粮食全都死完,很多百姓为了活命逃过来。
流民一多,一个处理不好,容易引发骚乱,想来这是每个当地的长官都不愿看到的。一旦发生治安问题,长官最先责怪的就是这些基层衙吏。
她史书看得不多,隐约记得衙役并不能算正经的公务队伍,更像是她前世的派遣临时工。
可依据这个头目的态度推断,难道是另有隐情,还是说……有转正机会?
她顿时觉得自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衙役头目,若是临时工,这辈子就到顶了,偶尔他们吃个油水之类,也还不错。
可明显这人对钱财所求不大,又让儿子读书,并想法求名师,看来……他不仅想转正,还想整个家族往上拔一层。
想通这个关节,她认为这个建议的成功率可以再提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