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压抑的情绪索性也懒得遮掩,言辞夹枪带棍,少不了阴阳怪气。
然而傅令君却完全不按预测出牌,凝视她许久,像没听到前面的话,敛目轻声:“终于等到你了。”
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在了地上,释然又庆幸。
郑亭林可算正眼看她,莫名滋长的情愫压下了刚重生的焦躁不安,她眨了下眼,试图理解对方的话,礼貌回:“确实好久不见。”
张姨正大着嗓门给家庭医生打电话,泪声俱下,郑亭林没琢磨出傅令君话中的意思,散漫转身,傅令君却少有地展颜一笑,转换了话题:“张姨,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还好好的。”
笑容转瞬即逝,很快平静下来。
明明只是一瞥,却无比深刻地印在了郑亭林脑海中,让她觉得重生的一切都变得不现实起来。
这个机器人一样没人情味的家伙竟然在笑。
她知道蝴蝶效应,但万万想不到这翅膀扑棱扇得傅令君像变了一个人。
郑亭林说不上此刻的感受,她莫名其妙地当了这只蝴蝶,随之而来的变化不在她意想中,她也无意负责。
垂眸间,郑亭林若有所思地单手把玩起刚拆下的旧纱布。
……
一刻左右,家庭医生整装登门,傅令君确实没多大问题,赵医生便只照例嘱咐了复健和休养建议,反倒是郑亭林这边费的时间更多。
“之前烫伤过?”
“嗯。”
“过几天就会重新结痂了,上药后纱布不要缠太紧,用手注意一些,伤口别又撕裂了。”
郑亭林听话地点头,目光却晦暗难明。
这恐怕是她自有记忆来最长一段不能练琴的时间了,作为一名未来的小提琴演奏家,郑亭林很难不在意。但这些在意里,此刻又混入些许别样的情绪。
医生也注意到她手上的老茧,打趣:“小小年纪,没想到吃了不少苦啊。”
郑亭林回神,不以为意:“练练琴而已。”
张姨笑眯眼介绍:“我听谭女士说,亭林可是拿过全国青少年小提琴独奏一等奖的呢!还有参加过国际比赛!”
赵医生闻言眼神稍变,一边赞不绝口,一边再次谨慎地替她检查起手伤。
谭雅平笑得含蓄:“只是梅纽因比赛的第一名而已,现在的新闻报道都太夸张了,这孩子不过占了学得早学得久的便宜,神童什么真谈不上,我倒是希望她能多学学文化课呢。”
梅纽因国际小提琴大赛在当今古典乐圈含金量颇高,当世不少大师都是从这声名鹊起。
她这话实属凡尔赛,赵医生和张阿姨接连夸赞起她有这么个天才女儿,郑亭林并不搭腔,只盯着自己受伤的手出神。
赵医生见状笑着安慰:“别担心,只是一点皮肉伤,不会影响我们未来的大音乐家的。”
对方说得情真意切,郑亭林却眉梢轻挑,忽地一笑:“我不担心。”
张阿姨还在夸着她懂事,感念起刚才的举动,一侧的傅令君投来视线,郑亭林扬了扬自己缠好纱布的手掌,语气随意:“没什么大不了的。”
傅令君皱眉,少见地插话:“不能大意。”
许是受了伤,她的声线有些偏低,不是郑亭林记忆中的清澈。
郑亭林多看了她一眼,轮椅上的傅令君长衫单薄,眉眼间远没有往日的冷硬和漠然。
就像褪去了一层坚硬外壳,神情细微变化间,竟然隐隐透出几分忧虑和关怀。
稀奇得古怪,郑亭林暗道。
傅令君察觉她的打量,目光明晃晃地回望过来。
郑亭林被她盯得头皮发麻,但输人不输势,反倒直勾勾审视起对方,似笑非笑:“多谢小傅关心。”
傅令君唇角微牵:“不用客气。”
……
医生走后,谭雅平带女儿上楼去了客卧。这是市中心高档小区的一栋三层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