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雅平见女儿久久没有回应,奇怪:“怎么不说话,还在闹别扭?”
郑亭林屏息,不敢轻举妄动:“没什么。”
她从膝上的包中翻出了自己的手机,这是她出国前用过的款式型号,郑亭林心跳骤然加速,按亮了屏幕。
看到年份的那一刻,她的手指不由得紧缩蜷曲。
——她真的回到了十七岁!
郑亭林没有手足无措,强装镇定地上网验证起情况,所有的资讯、社交软件里的联系人统统都在回应她:这确实是八年前。
车内音响放着的也是当年流行的热歌。
一直以来,郑亭林虽然也会拜佛求签,向上帝祈祷,但大抵是跟风所为,她死也没想到重生这样的玄学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诡异。
若是放在几年前,她必然会为这样的奇遇感到振奋——这简直就是小说里钦定的主角!
但如今的郑亭林却倍感警惕,全身被无力感笼罩。
为什么要逼她把这无聊枯燥的人生再重复一遍?她已经受够了折磨,对身边人也不再抱有幻想。
十七岁啊,若非谭雅平此刻就在身侧,郑亭林多半要讥笑出声,上一世的这一年,她因手伤导致父亲暴怒,两人关系跌落冰点,错过乐坛瞩目的帕格尼尼国际小提琴大赛后更是差点断绝关系。
郑亭林虚虚握了握拳,眼神微眯,她现在的手伤并没有那么严重。
她侧头,看向正认真开车的谭雅平,她的母亲。
灰暗的阴霾透出一丝光亮,笼罩在她头顶数年的压力似乎有了转机。
谭雅平察觉她的注视:“看我干嘛?”
郑亭林平静问:“妈,你当初为什么不来看我呢?”
谭雅平奇怪地看她,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忙着练琴,我去了也是打扰你。”
郑亭林默然垂头,视线再次落回自己的双手上。
她的小拇指很长,其余四根手指差距不大,整体修长且骨节分明,因着手指内侧覆着的厚茧,说不上精致纤美,但所有行内人都必须赞叹——这是一双小提琴家的手。
四岁那年,当郑亭林第一次拉响小提琴弦音,命运就将她指引上这条不归路。
然而二十五岁的国际著名小提琴演奏家回望这段路程时,却并没有想象的美妙。
她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
这一路的的沉没成本太大,大到无法回头,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不计后果。这到底是不是她所向往的道路?赞美和鲜花迷了双眼,荣誉和期盼环绕周身,假意装久了也就成了真心,郑亭林分不清自己的想法。
“你的灵魂不够透亮。”曾有老前辈这样遗憾地评价她。
那时的郑亭林不以为意,向陆池佑嘲笑起这种说不出所以然的玄学论调。
然而此刻,真正经历过玄学后的郑亭林不得不认真对待起这些话。
导航声短暂地盖过流行乐,将她的思绪重新拉回现实,江城到了。
谭雅平是典型的事业女强人,相貌身材管控有佳,在江城有房有车,即便离异也从来不缺追求者,但这些都不足以支撑她成为一个“好母亲”。
郑亭林从小和父亲生活在京城,来谭雅平江城公寓小住的次数屈指可数,每一次也都算不上尽兴。
“我最近搬到你傅叔叔那了。”进入市区前,谭雅平如是说。
郑亭林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谭雅平重复了一遍,补充:“你傅叔叔还有一个女儿,你应该还记得吧。”
上一世的这个暑假,谭雅平明明没有搬到傅家。郑亭林来不及思考这蝴蝶效应,不情不愿地接话:“嗯。”
她当然记得傅令君。
真正的高智商天才,即便与她不在同一个领域,谭雅平也少不得拿她做对比。比起未来出路不明,充满风险的音乐艺术道路,谭雅平显然更中意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