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妆活动如火如荼地持续了许久,待谢酒画完最后一只鬼,感觉自己的脑袋也快掉下来了。
不过,成果也显而易见,之前那些阴森可怖的头颅,如今描眉上妆,都变得眉清目秀起来。
更重要的是,在她们的热情高涨之下,谢酒找到了离开幻境的方法。
——在内室上方悬挂的众多人偶之中,唯独只有一个人偶没有头颅。只要找到那个缺失的脑袋,帮它回归原位,幻境就会自动解除。
不久后。
鬼头们环绕着谢酒,谢酒抱着找到的人偶脑袋,在阵眼之下,场面就像是乡亲们送别深受爱戴的村干部,既温馨又诡异。
领头女鬼道,“谢谢你帮我们化妆,还教了我们很多新词汇。”
另一只男鬼泪光闪烁,“这是我做鬼以来最快乐的一天。”
谢酒笑了笑,“没关系,举手之劳。”
前世她在医院的时候,很多癌症病人都是和她一样的年轻人。癌症治疗漫长而痛苦,病友们最喜欢的娱乐活动,就是看谢酒画画,或者让谢酒化妆。
能做这件事,谢酒本身也挺开心的。
谢酒把脑袋放回人偶身上,最后朝身后那些挤在一起的漂亮脑袋们挥了挥手,温温软软道,“做鬼也要开心哦。”
然后幻境便如同坍塌的沙阵,开始迅速流逝。
黑暗紧随而至,如流淌的柏油,迅速覆盖了幻境中的微光。谢酒感觉自己好像站在一口大黑锅里,睁眼看不到五指。
过了半晌,她的视线才逐渐在黑暗中清晰,她环顾着四周圆形的墙壁,抬头向上望去——
她好像真的在一个锅里?
在上方的圆形天光中,忽而探进来一颗硕大无比的圆球,乌漆嘛黑一片,随后骤然响起一声震耳惊呼:“噫!怎么居然是个女娃!”
下一刻,谢酒只觉得天地突然颠倒,她像是被从碗里倒出来一样,周遭世界迅速变小,而她的身体也在坠落的过程中膨胀变大,最后恢复成她本来的体型,站在地上。
谢酒后知后觉地回头看着刚才自己身处的容器。
好家伙,居然是个炼丹炉!
恐怕她从到达逍遥峰顶,推门进入屋子的一刻,就已经进了这个炼丹炉里的幻境。
谢酒抬头看向站在自己眼前的女修——不知是不是在幻境中被鬼脸荼毒太深,现在看到活人,只觉得她姿容明艳,唇如蔻丹,如同盛放的芍药一般,美得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唯一让谢酒感到不理解的,是大美人的发型。
形容成扫把或许太过夸张,但那乌发膨胀繁茂,根根竖立,几乎是炸开的海胆,按比例放大在脑袋上。
女修不可思议道,“我这炼丹炉里的护山阵,可是二师弟寻了好多年,寻到那些无法转世投胎的怨灵,才研制而成的”
她拿起炼丹炉,放在眼前看了半晌,喃喃道,“居然就这么被破了?”
谢酒拘谨地捏着衣角,挠了挠头,她就是给鬼化了一下妆,没做其他的哇。
女修放下丹炉,俯身捏住谢酒的肩膀,目光灼灼,“你叫什么名字?”
谢酒立刻条件反射:“我真名叫谢酒。”
女修:“你还有艺名?”
谢酒含蓄点头,是的,艺名是画手圈笔名,卖红帽的小火柴,人称火柴太太。
女修觉得这女娃可能是在幻境里被吓傻了,有些胡言乱语,便也没有计较,又问道,“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谢酒终于找到机会说这句话,声泪俱下道,“因为我是师父新收的小徒弟呀师姐!”
女修彻底震惊了,“什么?师父他居然,又去外面坑蒙拐骗?”
谢酒:“”
跟师姐的形容比起来,她对师父的印象还是过于高雅了。
女修叹了口气,自我安慰道,“罢了罢了,来都来了,多个小师妹玩玩也是蛮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