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宗,执法堂。
十二峰的最高处,地势高险,孤高倨傲。
长老坐在漆黑高堂之上,黑白的棋子落下,咔哒一声,衬得法堂内更冷肃几分。
压抑与无声的氛围充斥着堂内每一处角落,执事冷汗涔涔,伏首在地,“是这样的,原本都快追上了,谁料那丫头不知从哪学了邪术,竟然能隔空操纵执法堂的傀儡!”
长老手中的棋子悬在半空,“一个炼气未满的弟子,操纵你的傀儡?”
执事咬牙,沉声应下,“是。”
他从袖中掏出留影珠,为长老重现傀儡最后传送过来的景象,“不信您看!”
莹润光滑的圆珠亮起,在虚空中投映出茫茫雪景,那是一众傀儡从林中追出刺杀谢酒的画面。
执法堂内,几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虚空中的影像。
只见在傀儡开始围剿谢酒的时候,小小少女身形未动,眼睛眨也没眨,但跳起来砍她的傀儡却突然在空中当场自爆,其余的傀儡更是爆头的爆头,投石自尽的自尽,火光接天,场面一片惨烈。
执法堂内众人默然屏息,气氛宛如灵堂,栩栩如死。
长老仍是操纵着棋局,看也未看留影珠,只是淡淡道,“换个角度。”
执事听罢,迅速掐诀,把影像换成了稍微靠后一些的傀儡视角。在这个角度,能从后边清晰看到跳起来那名傀儡的动作,自他腾空跳起,到拔剑自爆,不过须臾之间,然而在他周围未见任何可疑术法。
长老:“再换。”
执事又把视角换到了傀儡左侧,这次傀儡手中的剑身纹路,起剑招式,都十分清楚。
等等——
似乎在傀儡拔剑的一瞬,宝剑凭空消失,然后变成了一个椭圆的东西?
执事瞠目结舌,量他是筑基中期的修为,也看不出这是什么法器。
被愚弄的愤怒立刻冲上颅顶,他立刻翻找众傀儡传回的每一段影像,试图在细节中看出谢酒的把戏。
他愤愤低语,“雕虫小技,居然胆敢蒙混执法堂,等我这就派人”
“雕虫小技?”长老隐隐含笑的声音从高堂上传下来,执事怔然敛声。
话音刚落,只见传影珠的画面开始震动,乌沉的天际之下,几个龙飞凤舞的猩红大字缓缓显现。那字迹遮天蔽日,哪怕是金丹修士也难以用灵力维持住那么大的法阵。
执事肃然而立,这才知道长老是笑他错误地估计了谢酒的本事。
他立刻把“狗渣男给我死”几个大字虚心拓印下来,抱着学习的态度,放在面前仔细端详。
他横看竖看,看了好几遍——这既不是修真界文字,也不属于任何修行符箓的画法。
这究竟是什么诡异符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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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灵峰顶。
在众人翘首以盼的目光中,本次的榜首终于从秘境里走了出来。
少女娇小纤瘦,穿着宽大破烂的弟子袍,顶着一颗凌乱的丸子头,原本白皙漂亮的小圆脸全是灰尘和血迹。乍一看上去,整个人都像只灰扑扑的流浪猫。
唯剩一双漆黑明净的眼睛,如冰泉洗濯过的剔透琥珀,能一眼看到人心里去。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即便她现在再灰扑扑,在众人心里也仍然是闪耀夺目的。
看看她身边的配置:手中宝剑如挟三尺流光,光华熠熠。在她后面亦步亦趋守着的银白雪兽,身姿从容,目光肃杀,带着强大的威压睥睨全场。
——这是怎样一个卧薪尝胆、苦心明志、承担着“天才陨落”的嘲讽,最后一朝爆发的励志少女啊!
清灵峰观战的众弟子面上勉强从容自若,内心皆在暗中沸腾。
之前嘲讽谢酒的红衣剑修想:原以为谢酒修为停滞,是因她经常在韩楚身边献殷勤,不思进取。原来她是早有预谋拜入主峰,所以故意虚与委蛇,让最大劲敌失去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