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骑马寻太孙去了?
紫檀平角桌前,扒着头发数黑丝的谢邀听了吴德贵的话郁闷不已。
“他当真南下了?”
“太孙府的人说他走得急,包袱都没拿。”双手握着镶金边铜镜的吴德贵回话道。
“”谢邀问,“太孙身边的其他人呢?”
“俱连夜离了京。”
“”谁支的招!!
他正用人之际,他们全溜了,他怎么办?
皇祖父身边的老太监都是人精,几日下来,传位诏书没问着,反倒被灌了许多汤药,长此以往,没病也喝出病来了。
虽然他盼皇祖父早登极乐,但不是现在呀。
“常公公那边有消息了吗?”
他答应喝药的前提是替他找出画像,常公公他们在宫里待了几十年,总能找到。
“没。”
没用的东西!
谢邀不悦的摆摆手,示意将镜子拿走。
吴德贵忙将镜子递给身后的太监,拿了绣花圆扇替谢邀扇风。
谢邀没有束发,风一吹,发丝就张牙舞爪的乱飞,轻飘飘的,像蒲公英似的。
“”
吴德贵察觉力道重了,心下忐忑,低低道,“院正说皇上您要的黑发膏做出来了,皇上您何时要都行。”
皇上易躁易怒,太医们废寝忘食研究出来的染发膏,怕得皇上一句‘你们嫌朕老,嫌朕白发不好看是不是’,因此谁都不主动提,吴德贵也是前几日才知道。
今早养心殿伺候的宫人说皇上起床就在镜子前比划,他觉得是机会。
“皇上要试试嘛?”
“白发还能染成黑发?”谢邀看向墙角的宫人,后者眼疾手快的抱着铜镜上前,阿谀奉承道,“皇上真年轻。”
“”
成千上万的头发丝掉了大半,扒完整颗脑袋就数出几十根黑头发,还年轻?
谢邀嗤鼻,与吴德贵道,“试试吧。”
像他身为当朝太孙,面如冠玉,风度翩翩,丰神俊朗,乃龙凤之姿,哪受得了满脸褶子满目沧桑的面孔。
每日醒来,看到玉珍散落的白发,恍惚觉得那是自己的,烦闷不已。
能染黑,自然是好的。
“胡子和眉毛也染了吧。”
灰白也不好看。
“是。”
吴德贵退到门边,小声交代了两句。
不多时,李院正和江太医来了。
李院正杵着拐杖,江太医拎个箱子,两人步履蹒跚,上台阶时,喘气声快赶上雷声了。
“李院正和江太医多少岁了?”
两人在殿外整理仪容,吴德贵回,“下个月就是院正六十寿辰了,江太医要长几岁。”
都不到七十。
喘成这样,怕不是有病吧?
皇祖父这具身体软绵绵的没劲,却也不像他们那般喘啊。
“难为他们了,待会派两顶轿子送他们回去。”
吴德贵尖着嗓,“两位大人还不快谢恩?”
“免了。”谢邀叹息,怕他们跪下起来头晕眼花。
那种感受,他太熟悉了。
两人肩并肩跨过铜质门槛,鼻尖虽有汗,胜在衣冠整洁,风骨犹在,但满头白发尤为惹眼。
谢邀道,“黑发膏效果如何?两位爱卿也试试吧。”
两人受宠若惊,齐齐屈膝,“微臣不敢。”
“朕让你们试就试。”女为悦己者容,老了也不能落于人后,谢邀说,“效果若好,给内阁和几位尚书也送去些。”
没找着诏书前会经常和这群人打交道,他可不想整天面对一群皱纹密布白发苍苍的老头。
李院正和江太医对视眼,皆从对方脸上看到难以言喻的痛苦,制黑发膏的过程难熬,内阁四位阁老,六部六位尚书,至少得十份黑发膏。
往后半个月恐吃不下饭了。
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