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听着,深感事情繁多,却又不得不做。
离开皇宫的宰相站在雨幕之中,即使身上换了皇上新赏赐下的干燥蓑衣,却依然无法让他的内心暖上那么一分。
最近他与星摘月的互斗都有些提不起兴致,总感觉斗来斗去都没斗出个结果来,反而以往呼风唤雨的感觉没了。
以往身在朝堂,他稳坐钓鱼台,联络了朝中的诸位大臣以他马首是瞻,只要他想要做什么事,甚少有不成功的。
那种权力在握的感觉是如此让他沉沦。
可最近他越来越感觉到,投靠自己的朝臣过多,或许也并不是件好事。
比如以往,京城遭淹,往往都是火融司的司长周翔业处理完毕后呈报给他,他来个批复就完事。
可现在呢?
忙的跟条狗一样。
宰相深深叹了口气,宰相府的马夫撑着雨伞高高遮在他的头顶,他有些烦闷地伸手推开。
“你先回府,告诉夫人晚上不必等我用膳,小凳儿,我们去外城走走。”
“老爷,现在吗?”小凳儿被雨点砸的眼睛都睁不开,“现在风大雨急,这时候出去怕是要受凉。”
宰相没什么精神头地在蓑衣下抄起手,慢腾腾拖着鞋子往外城走。
就这么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才赶到了外城,此时的宰相和小凳儿干脆将蓑衣脱了下来,直接就一身湿透的官袍,加上那一缕缕的白发,看着特别凄惨。
小凳儿一直跟在宰相的身后,自宰相将蓑衣脱下后,他看着自家老爷的屁股,欲言又止,几次开口看到宰相的表情就又咽了回去。
一路上,本来繁华热闹的京城已经少有人外出,偶尔开着的酒楼里面也只有伙计困乏打盹。
店铺外面堆放着许多沙袋阻雨,偶尔有随着雨水飘过来的幌子,宰相弯腰捡起,将其置于沙袋之上。
希望云雨过后,重新开业的商家能够找到他们的幌子。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查看,好不容易才看到了火融司衙差的身影。
宰相远远看着衙差们挨家挨户敲门,拿着个牛皮纸艰难记录商户受损情况的身影,心里梗了梗。
换了个方向继续走,哪想到这个天气居然还有除官府之外的人外出。
拐过巷道,宰相就看到了逍遥王府的马车。
不仅是逍遥王府的马车,还有许多逍遥王府的下人,在临安街的各处搬运着东西送往百姓的家中。
不仅如此,逍遥王府的下人送东西声势浩大,许多百姓们本来在家中躲雨,因为好奇听到动静后都会出来查看一番。
信王这时候就会走下马车,手段娴熟地将百姓们安抚一番。
或许是宰相在街角站的时间久了些,身上的衣服又缕缕潮湿,信王一时居然没有认出他来。
他见到宰相身后跟着小随后,让人先去拿米面,自己率先走了过来。
“老伯怎么这种天气还出来闲逛?是因为家中没吃的吗?”信王让人送上吃的给身后的小凳儿,惋惜道,“可惜我们逍遥王府也只有这点能力,老伯暂且回去,如若这雨一直下,就算是朝廷不放粮,我们逍遥王府也不可能饿着百姓。”
都是老狐狸,宰相也不可能为信王的几句话而感激涕零。
宰相心情一时有些复杂,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家中倒是不缺吃喝,但信王所赠,老朽又岂敢不收?”
信王心里咯噔一声,毫无礼貌地直接伸手将老伯被雨水打下来的刘海捋一边去,就漏出了那一双咋看咋没睡醒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