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早早就睡下的胤礽头一次在康熙上朝前醒过来,拉着他明黄色的龙袍死死不肯放手。
胤礽再三叮嘱:“汗阿玛要早点回来!”
“行了行了,朕知道了!”
康熙快被他烦死了,自他醒来胤礽就一个劲儿地啰啰嗦嗦唠唠叨叨,还嫌弃人家掌衣宫女动作慢,自不量力地想要亲手给他穿朝服。他那双小手哪是伺候人穿衣服的手,除了弄的一团糟更浪费时间以外,完全没有一点儿帮助。
一张小嘴吧啦吧啦说了那么多话也不嫌累,真不知道这么个小团子怎么会那么能说。
使劲儿揉了揉胤礽的小脑袋瓜,看到他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才松手,康熙才带着梁九功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再在这儿待下去他怕他改变主意,再不想带胤礽出宫了。
原地呆呆站着的胤礽扭曲的表情变换了一瞬,摸了摸自己被揉乱了的发辫,轻哼一声就催促着小宫女给他洗漱更衣。
看在今日要跟他一起出宫的份上,勉勉强强不跟他生气了。
等一切都收拾好,胤礽带着同样改变形象的何玉柱,坐在侧殿的软榻上,百无聊赖地等着大忙人谢朝归来。
待终于结束御门听政的康熙下朝归来,就看见胤礽两只小手十指交叉在一起,托着有些圆润的小下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方向。
然而等康熙走近了才发现,胤礽虽然看上去目光一直盯在他身上,实际上却毫无落焦点,明显是在发呆。
嘴角微微一抽,康熙大步走近,猛地抬手拍了拍胤礽的脑门,然后一步也不停地走进了内室。
正在想着康熙为什么还没回来今日是不是不能出宫了的胤礽,忽然就被人拍了一下,整个人猛地一激灵,瞬间从软榻上跳了起来。
“谁!”
胤礽转头看何玉柱:“是你打的孤?”
何玉柱一个战栗,忙躬身解释:“奴才哪儿敢啊,太子殿下,是皇上他——”
胤礽听了前半句,顿时扬起小下巴,骄傲道:“孤想也是,谅你也不敢。”
说完,胤礽忽然顿了顿,眨了眨眼睛问他:“你说谁?汗阿玛?他回来了?”
何玉柱躬身正要回话,一道胤礽低沉悦耳的声音就越过他率先传了过来。
“是朕打的你!”
康熙径自朝胤礽走来,因为要出宫,他今日便穿了一身水蓝色的常服,掌衣宫女心灵手巧地把一条云纹锦缎编进了发辫里,发尾系着一块蓝紫色的流苏坠子,腰上还坠了枚做工精致的雕龙玉佩。
他走近胤礽身前,伸出手又敲了一下他的额头,笑骂道:“亏你还一直在这儿盯着,结果发呆得连朕回来了都没看见。”
胤礽嘟了嘟嘴,不愿意在这种时候跟康熙争执,目光上下扫了眼康熙的穿着,顿时眼睛一亮。
他扯着自己的衣摆跟康熙显摆:“汗阿玛,我们两个的衣服是一样的啊。”
胤礽此时也穿着件水蓝色的衣服,腰间同样挂了个小小的玉佩,此刻跟康熙一大一小站在一起,乍一看除了身高体型,两人完完全全是按一个模子打扮的,让人一看就知道是父子俩。
康熙手中折扇一展,随手扇了几下,哼笑一声:“还不快走。”
如今三藩虽还未定,吴三桂却已命归黄泉,因此虽然战事依旧频发四起,但远离战场的其他城市已经开始显露了升平气象。
离皇宫不远的一条街上,街道两边鳞次栉比得排列着各色店铺,偶尔几家摊子铺在路边,时不时有人走进看看,又因价位争执而离开,纷纷攘攘吵闹个不休。
人流涌动之中,各色叫卖声此起彼伏。大人带着孩子绕着卖糖葫芦的老爷爷转圈圈,饿了半晌的年轻人不顾形象地在写着“百年老字号”的路边摊上吞着馄饨。
而在熙攘的人潮中,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分外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