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就与方氏有了首尾。
难怪陶氏会患癔症,先是母家败落、父兄流放,接着又是丈夫与旁的女人耳鬓厮磨,真是重重打击接连而来。
那幼时的姜窈是如何过的?
陶氏病了,姜庆先宠爱方氏,谁都顾不上她。
明明父母俱在,过得却犹如失恃失怙一般。
裴珏抿唇,偏过头往身侧那堵墙看去。
姜窈与他一墙相隔,此时此刻是不是又在辗转反侧、忧心忡忡?
“郎君?”
周沂见他看着墙出神,疑惑地唤了他一声。
“无事,”裴珏收回眼神,坐在了圈椅上,压下心底那抹异样,轻启薄唇:“你接着说。”
“属下还打听到,姜主事极为宠爱方氏,对她几乎是言听计从。姜姑娘从前在姜家的日子,很是不好过。”
这些事不消周沂去打听,裴珏也能猜到。
“属下听姜家邻舍的人说,约莫四年前,方氏再度有孕,孕相不好,之后来了个什么高僧,说姜姑娘和方氏腹中孩子八字相冲,在方氏生产前,姜姑娘需得离得远远的。姜主事听信了那和尚之言,送了姜姑娘去城外青云寺暂住,还命姜姑娘每十日抄卷经书,给方氏腹中之子祈福。后来方氏顺利生产,姜主事才把姜姑娘接回去了。”
裴珏听完,放在扶手上的手微微收拢。
四年前,姜窈才十二岁,姜庆先竟然把她扔在寺里,还让她给继母腹中之子抄经祈福!
这是父亲能做得出来的事吗?
别说裴珏面色不佳,周沂心里也不大痛快,很是唾弃姜庆先。
裴珏沉声开口:“还有吗?”
姜庆先和方氏,还如何苛待过她?
周沂摇头,“姜姑娘十岁丧母,除服后不大出门,除了这桩事,邻舍也没其他印象深刻的事了。”
裴珏曲肘撑额,敛目不语,半晌才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周沂抱拳,“是。”
他走后,裴珏起身往窗边走去。
今夜云沉无月,只有不远处那昏黄的灯笼和小窗中露出的微光点缀着这暗夜。
裴珏偏头往姜窈房间那边看了眼,窗中无光亮透出来。
她应当是已经睡下了。
他微抿薄唇,收回了眼神。
姜家。
姜庆先纵有三个姨娘,但他最为宠爱的还是方氏。
她容貌秀美、温柔小意,每每让姜庆先沉溺于她的温柔乡,无法自拔。
是夜,姜庆先在方氏房里用过晚饭,便也没走,打算在这边留宿。
方氏坐在灯下做着针线活,姜庆先老神在在地躺在软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说话。
“这么晚了,就别做了,仔细伤了眼睛。”
方氏没抬头,只温和地笑了,“都做习惯了,哪儿那么容易伤眼睛?我本也不是什么娇贵的人。”
方氏出身不高,她父只不过是个微末小官,她又是庶女,这些活她确实是常做的。
姜庆先看着方氏那张在灯下越发娇媚的脸,蓦地想起了他的原配陶氏。
侯府贵女,那是真正的娇贵人,从小到大吃穿用度无一不精,性子也极为娇纵。
他们成亲后,陶氏何曾同方氏这般做过针线活?她只怕是怎么拿针的都不知道。
“给谁做的?”
姜庆先下了榻,坐在了方氏旁边,随意翻看了下她手中的活计。
方氏脸一热,头垂得更低了,“给夫君做的中衣。”
姜庆先便笑了起来,方氏就是这样的,事事妥贴周全。
他摸了摸那布料,竟觉得出奇的好,“这料子得花不少银钱吧?”
方氏闻言,忽地停下了穿针引线的动作,皱眉道:“不瞒夫君说,这料子原是我给大姑娘备下的,想着给她做两身中衣,谁知她不辞而别,料子又不能退,便便宜您这做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