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京中纨绔那也是有各自圈子的。
在朝领个闲职私下为各方搭建人脉的, 看不起拿祖辈资产赏风弄月的。拿祖辈资产赏风弄月的,看不起大把撒钱借酒浇愁的。撒钱借酒浇愁的,看不起撒钱还怨天尤人的。
不管以上哪一种, 都看不起游手好闲招猫逗狗, 强抢民女流连秦楼楚馆的。
以前的舒朗勉强被归为游手好闲招猫逗狗那一类, 而十三皇子便属于被第一类人讨好的优质资源。
至于眼前的娃娃脸和白面书生,属于他们家里希望他们成为花钱赏风弄月的,说好听点儿也是个文人雅士, 而他们本人却极力向游手好闲招猫逗狗的舒朗靠拢。
当然这在他们本人看来,是志趣相投, 是大碗吃肉大口喝酒的豪爽, 是不畏人言直面内心的洒脱, 是不与人同流合污的真实不做作。
娃娃脸还想对舒朗表明他们的心迹,诉说一番他们这些人对舒朗行事的认同和赞赏, 表达他们对追随舒朗的决心和毅力,并非常乐意展示他们这段时日为了向舒朗投诚, 都做了哪些努力。
舒朗琢磨真等这人说完, 他这老大能不能当成不好说, 但祭酒听到风声带几十个司业杀过来, 罚抄写默诵请家长一条龙是跑不掉的。
得了, 先带人撤离现场再说。
于是国子学便出现了舒朗在前面闷头走, 十三皇子随侍在侧, 身后十几个学生紧跟不放,还有人在旁边帮他拎书箱的场景。
且队伍中途不时有听到风声前来加入, 欲要拜见舒朗这个新老大的学生, 使得队伍不断壮大。
舒朗不用回头便能感受到此时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有多迫切明亮, 仿佛能刺穿他后背似的, 只能硬着头皮把人往偏僻处带,并在心里琢磨待会儿要如何与这些人说清楚。
十三皇子似是觉得眼下场景十分有趣,前后左右的打量一番,见舒朗愁眉不展,忍着笑拍拍他肩膀,凑他耳边小声道:
“别介啊荣二,你知道身后那两小子什么身份吗?那可不是一般的纨绔,别人巴不得和他们结交呢,人主动送上来,你作甚摆出这幅要哭了的样子?”
舒朗没好气的拿衣袖扇风,但这点儿小风对他此时内心的燥意毫无用处,开口便带了几分烦躁:
“我能不知道他们是身份不一般的纨绔吗?在京都出身简单的顶天了也就被人称一句败家子儿,还不够纨绔的格儿!”
换句话说,能被称为纨绔的,出身都不简单,何况这种动辄身后几十人追随的?
“问题是我家前段时间出够了风头,如今处境艰难,正该低调行事。他们给我来这一出,被人抓住把柄,我是不会怎样,我大哥在朝堂上处境可就越发艰难了!”
十三皇子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折扇,啪的一声打开给舒朗扇风,小声解释:
“瞧见那娃娃脸了没?闻铮,他父亲闻鹤鸣乃尚书右丞,上头两位兄长在朝为官,长姐乃父皇后宫的琴贵人,育有一子,今年八岁,排行十六。他是家中最小的孩子,被养的天真了些。”
说到最后一句时,十三皇子讲的尤其小声,生怕被身后的闻铮听到。因他记忆中,那傻小子最烦旁人说他天真长不大,一向以顶天立地男子汉自居,行事虎了吧唧,谁晓得他听了不高兴会干出什么虎事?
见舒朗听的好奇,十三皇子使劲儿扇了两下,将舒朗头发扇的散乱,才在舒朗无语的白眼中,小声且得意道:
“至于那个白面书生嘛,章明孝,听过没?”
舒朗道:“与章留侯有关?”
十三皇子道:“正是,你不妨再猜猜他的具体身份。”
此时便能看出原身成日不干正事的短板了,放在任何一个正常的官三代身上,京中世家关系谱不说百分百熟识,但被提醒到这份儿上,也该心中有数。可舒朗这会儿才重头往下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