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京城陷入一片宁静。
钱嫣儿直直盯着面前的玉佩,眼睛无神,像是被夺了魂一样久久没动弹。
脑子里全是黄昏回家时发生的一切。
幽深的巷子,突然被蒙住的眼睛,动弹不得的身体,以及好似从地狱传来的声音。
她连对方是谁都没看见,突然就被蒙住眼睛,突然就被拖进巷子,被死死捂住的嘴连【救命】都喊不出来。
那人说【好久不见】,问她是不是以为躲到京城,丢掉孩子就能当过去五年不存在。
十一月的天,她却感受到彻骨的寒。
她不明白,她只是想好好过日子,为什么那些人就是不放过她?
他们还拿来了黄永成给她的玉佩。
那块玉佩是她噩梦的开始,黄永成给了她三次,她扔回去两次。
最后一次,黄永成没了耐心,让山匪把她抢山上,在强行占有她之后,亲手交到她手里。
这玉佩一戴就是五年,直到黄永成死了。
在离开永城前,她把玉佩连同她与黄永成的恩怨和过往一同埋在黄永成的墓地里。
她以为再也不会见到这枚玉佩,有人却在无人的巷子里威胁她,之后把玉佩硬塞到她手里。
顺便让她【帮忙】
帮忙!帮那群禽兽的忙,然后再次踏进地狱。
不帮……一样会下地狱。
会被人扒光了过往,被人看见身上长满蛆的她。
还有她最爱的家人会看见她最难堪的样子。
那些长着一张嘴的百姓,到时候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她淹死。
或许会有人同情她的遭遇,可更多人会觉得她脏,说她在土匪窝里伺候了土匪们五年。
会用各种调笑的语气说她怎么伺候山匪。
她会在不断的调笑和异样眼神中,一点点死去。
安静到诡异的房间里,钱嫣儿保持着一样的姿势,看着手中的玉佩。
不应该这样的。
她好不容易才活下来,好不容易撑过来。
最暗无天日的日子都已经熬过去,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办法?
要是……那些人都死了,就是最好的办法。
是啊,要是他们都死了,她就再也不怕了。
钱嫣儿死死握住玉佩,慢慢躺在床上。
她知道卿于怀一直在追踪逃窜山匪的踪迹,他能灭掉那么多山匪,就能继续灭掉跑了又回来威胁她的山匪。
只要她把线索都告诉卿于怀,他一定会不留余力地解决。
到时候威胁她的人都别想好过。
说不定她冒着危险给他提供线索,帮他灭掉山匪余孽,他会多看她一眼吧。
对,就应该这样。
她没有做错,她是受害者,她为什么还要被伤害,为什么要想不开?
再说了,这里是京城,不是永山,不是山匪的地盘。
他们一个个连面都不敢露,只敢躲在阴沟里,等到天快黑了才赶出来。
况且隔壁就是卿家,住着一位卿大将军和卿于怀。
周围有这么多人,她才是安全的,危险的是他们。
否则他们不会连找她都是偷-偷摸-摸的。
钱嫣儿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着,脸上已经没有之前的慌张。
这里可不是山匪横行的永城,这里是山匪最害怕的地方。
这里有守城军,有禁军,有官兵。
她已经不在山匪堆里,不再寸步难行。
为了以后,为了摆脱过去,为了和过去彻底告别,她必须稳住。
绝对绝对不能慌,一定不能被山匪牵着鼻子走。
寂静的京城,看起来是那样安乐。
可在安乐的表象下,藏着许多见不得人的东西。
……
天黑了,天亮了,天又黑了。
暮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