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很快就见到了做小月子的洪笙儿。
床铺上的女子脸色苍白、瘦得厉害,形容枯槁的模样俨然没了生机。
子时时分,洪笙儿毫无睡意,双目无神地盯着帐子,不知道在看什么。
见到有人进来,洪笙儿头都不抬,冲着云漪等人喊道:“滚出去!”
洪笙儿谁都不想见。
“泼妇,不得无礼!”随后进来的赵子贤蓦然开口,刻薄得很。
认出夫君的声音,洪笙儿讥诮勾唇:“你不是说再也不踏足这个屋子了么?找你的狐狸精去啊!没出息的……”
洪笙儿骂到一半儿,发现来的人不仅有赵子贤这个冤家,还有陌生的几个面孔。
“表姐不要动怒,你身子正是要恢复的时候……”楚天实在不忍,率先开口。
“……是天儿吗?”洪笙儿乍一见到自家人,眼泪立刻流出来了。
楚天哪能应付这种场面,瞬间手足无措,也不知道是先帮表姐擦泪还是赶紧开口安慰,简直崩溃。
他立刻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云漪。
云漪抿了抿唇,“赵大人,我们想单独跟夫人说几句。”
正准备开口的赵子贤默默地压下喉间的恶言,点了点头:“也好。”
说完,赵子贤拂袖离去。
“天儿,我的命好苦啊!”赵子贤不在,洪笙儿的眼泪像是彻底开闸的洪水一泻千里,苍白的脸色泛着青,可怖又可怜。
“表姐莫哭,我带了平疑狱衙门的云仵作来,她既会验尸、又善医术,丽妃娘娘就是被她调理了身子骨再度有孕的,连我娘也……”
楚天说到一半儿,不好意思地瞟了一眼云漪。
爹娘嫌楚天太能惹祸,打算再要个孩子这种话,就还是别当着恩人的面提了。
怪没面子的。
“云仵作?”洪笙儿人在内宅,也是听过云漪的盛名的,她干柴的手伸出来就要握云漪,云漪赶紧上前一步回握住她的手。
“夫人放心,民女医术不错,能夫人身体恢复。如今最重要的,是夫人的心疾。”
身子的伤好治、心伤却难愈。
洪笙儿是个聪明人,立刻了然云漪的意思,眼底再次泪意满满。
她先为洪笙儿诊脉,确认洪笙儿是亏空了身子、又因为藏红花伤了底子,确实有些棘手。
“怎么样,能治吗?”看到云漪收回手,楚天就迫不及待地率先替表姐问出了口。
“能。”云漪望着形容枯槁的洪笙儿,沉声道:“民女要先为夫人解毒、再行调理之事,但有一点。”
洪笙儿深吸一口气:“姑娘但说无妨。”
“夫人想不想自救?若是夫人愿意重新来过,民女有无数法子助夫人恢复往日风采。可若夫人嘴上说要卷土重来、行得却是自暴自弃之事,就别浪费民女的时间了。”
云漪很少说得这般直白。
事出紧急,没法委婉了。
洪笙儿怔忪着没有开口。
“表姐,你想想你当年也是名满京城的人物,给赵子贤做续弦那是他们家祖坟烧高香了!如今受了这么多委屈还没了小外甥,我们家中都替你不值啊!”
楚天咬了咬牙,沉声说道:“什么祸事都往你头上推、什么黑锅都要你背……咱们凭什么对这一家子腌臜货认命?”
云漪诧异地瞟了楚天一眼,可以啊楚世子。
不靠谱的人说起人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