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大人那个书呆子,还有胆子贪墨盐务的钱款呢?”李正直一百个不信。
“他不知道。”宇文霄合上账册,将新账册丢到桌子上,示意大家自己看。
“这些官员们贪污了盐运的银子之后,会以各种名目发给下面的官员。官员们还以为是衙门和朝廷的赏赐。不知不觉就腐蚀了大半个都转运盐使司。”
等到东窗事发的时候,为了小命,也不得不同这些巨贪之人同流合污。
“这手段太狠了!有心贪墨银子的会主动收下、无心的还当是朝廷赏赐,也便欢天喜地的收下了。等需要他们‘行方便’的时候,这些官员们就算想拒绝,也会发现自己早就跟那些贪官一样了。想活命,就只能听令行事。”
云漪轻声喃喃着,“最后……沆瀣一气、同流合污。”
整个盐运悉数沦陷。
宇文霄气得用力捶了一记扶手:“真真是胆大包天!”
云漪翻看了一会儿账目,确认自己的猜测是如此,她神色复杂地看着世子爷:“要是太子真的准备清肃盐务,得从十五年前开始。整个江南大半的官员都要被**********南不像别的地方,它是经济中心、河运重地,盐铁、官运皆倚仗江南。
若此处动荡,必然引起百姓恐慌。
李正直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还……查吗?”
是啊,明知盐务贪腐成风、淤泥阻塞……还查吗?
屋内众人皆沉默。
“明日,我将账册给太子殿下,由他定夺吧。尔等先去歇息。”
说完,世子爷默默地推动轮椅,出了房间。
尹大人腾出了房间,宇文霄便顺势住了进去。他是断然不会让云漪再去住男子住过的屋子的。
云漪和众人面面相觑,李正直抱拳告辞、江小瑕讪讪跟上,薛丰儿无措地攥着衣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安置吧。”云漪眸光不改,轻声道。
时辰不早了,大家轻手轻脚的收拾梳洗后,云漪和付小宝就齐齐地躺在了床上。
明眸挣扎,云漪脑海里都是账册打架。
不查……有违十五年来为盐运付出的百姓,他们不辞辛苦、建立了江南重镇,钱却都被官员搜刮了。
查……一旦江南乱,其他地区势必跟着乱。上次浚县不就是如此?险些将整个江北都搅和乱套了。
她深吸一口气,耳畔传来付小宝均匀的呼吸声,忍不住侧了个身。
“咔嚓,”清脆的响声惹得刚有些睡意的云漪睁开了眼。
她坐直了身子,拽过外裳,就看到一个黑影已经跃进来,点了旁边软榻上薛丰儿的睡穴。
云漪神色越发警惕,却见蒙面黑衣人拽下了面巾,露出一张清俊无双的容颜,他冲云漪扬手,示意她过来。
云漪猫着身子悄然跟宇文霄出了客栈。
世子爷带着云漪跃上客栈楼顶,掏出怀里的账册和火折子,“你再看看。”
“有新发现?”云漪接过账册,把衣裳批好,就地坐下,一页一页地又认真地看了一遍。
她全部看完了,神色复杂地把册子合起来。
“看出什么来了?”宇文霄蹲在云漪身畔,低声问道。
“十五年前,是都转运盐使司第一次贪墨银子,紧跟着数额越来越大。可是十年前,他们突然收手了,中间断了整整半载没有贪墨一两银子。”
杏眸锐利如刀,云漪沉声道:“是因为废太子案吗?”
宇文霄神色沉重,“我猜是。当年废太子被污蔑时,江南谏言废太子的官员是最多的。”
二人神色都是一沉。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当年废太子被废,江南谏言的官员“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