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孙儿来给您请安了。”
赫秋离躺在榻上,脸都没有扭过来:“哎呀,皇上,老婆子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吗?不用来的太多,因为你平常都很忙,十天或者半个月来一趟就很好了。”
“孙儿不敢,我大周以孝道行天下,若是孙儿连自己的皇祖母都不能尽孝,那还拿什么教化世人?是以孙儿定当要常来请安,才是道理。”
赫秋离缓缓转身,出现在李玄眼中的,是一副苍老的脸。
“皇祖母,您是哪不舒服吗?孙儿这就给您传太医。”
“不用,我自己很好……我知道,所以不用传太医。皇上,李哲的事,有结果了吗?”
“回皇祖母的话,孙儿已经得到了楚风南的奏折,现在,已经有些眉目了。孙儿相信这件事一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刻。”
“我也非常期待着这一点——李哲虽然不懂事,但他是先皇的亲儿子,也是你的亲弟弟,如果你当皇上,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能护得周全,我想你想成为千古一帝就没可能了。”
“孙儿无能,惹皇祖母生气了,请皇祖母降罪责罚。”
“我罚你做什么呢?李哲又不是你杀的。”
“皇祖母请放心,李哲之死,和孙儿没有半点干系——孙儿可以在皇祖母面前起誓:此事若是李玄暗中操持,那李玄必不得好死,人神共弃之。”
“你这孩子……好好的起什么誓啊,我还能不相信你吗?对了,李哲这件事不管牵扯到谁都要给我一查到底;不管牵涉到谁,我都要他们全家给李哲陪葬。”
“孙儿接旨。皇祖母放心,此人在这个时候暗害李哲,是对我们皇族最大的侮辱,更是包藏祸心,以期在皇祖母和孙儿之间,扎下一颗可以互相猜忌的钉子,那样的话,这个人就会有机可趁,为他准备走李风廉一样的道路,积蓄恶业——可天底下如皇祖母这般智慧的人,他是无从得见的,是以,他的阴谋也就无从得逞,只是……苦了李哲了,他若不是受人蛊惑,何至于此呢。”
“难得……难得啊。皇上如此聪颖,为何老身原本竟不得知——可知老身昏昧,真的要感谢上苍,为我大周送来如此智慧之主啊。”
“皇祖母,孙儿惭愧,实在是不敢当——今日前来,是有一事汇报,皇祖母听了,定会无比开心!”
“什么事?你快说。”
“皇祖母,定国鼎……已经被孙儿追回来了,一切安好,并无伤损!不知此事可算大好事?”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吗?”
“皇祖母,这件事情千真万确,孙儿绝不敢谎言欺瞒。”
“大周……李家的大周保住了。”赫秋离泪如雨下:“李家的列祖列宗,你们总算没糊涂,没有忘了自己的这帮子孙!很好,有了定国鼎,大周也就不缺什么了。好哇,这实在是太好了。
那现在……定国鼎可曾复位?”
李玄郑重点头。
“很好,你是有道之君,不是无能之辈,很好,来人呐,给我备膳,我饿了!”
李玄露出微笑:“快,快给太皇太后传膳!”
……
韩千尺身前的蜡烛忽明忽暗,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兖州……就是这般模样。
他一个堂堂的户部侍郎,身边还带着皇上身边的近侍邱凉,到了兖州之后,也只能“屈居”在这样的低矮帐篷里,仅有的一盏烛火,也剩短短的一截了。
兖州之乱,触目惊心。
地方上早已经是如同乱世,奔走呼号者众,拖儿契女者如同烂泥里的树根,遍地都是。
粮食……早就没有了,就连树皮都成了奢侈品——虽然吃下去可能会撑死,但是,总好过那种百爪挠心的饥饿,所以,兖州,已经没有树了。
在这里,万物皆贵,只有一样东西便宜,那就是人。
一个人也许只值一个掺了糟糠的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