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老蒋对她说过一句话,他说父母与孩子的关系是世界上最复杂的关系,顾蕴冥初时不懂,可后来却深以为然。
有时候很多事不如不懂,不如全然无知。也好过一知半解的困惑挣扎到后面知晓全部的痛苦。毕竟并不是知晓了真相便可以做到释然。
顾蕴冥用了很久,才慢慢接受父母的爱有比较、有主次、有先后这件事。
这个认知无疑是残忍的,她既要承认自己的不完美,还要接受自己是某种意义上来说不被喜欢、被抛弃的那一方,即便自己什么都没有做。
这种痛苦纠缠伴随了她很多年,她刻意地不去想,不愿意提及,久久被压抑的后果便是她日益滋生的心魔。
当有个人出现,宁肯抛弃一切坚定不移选择她时,她便什么都顾不得了。
顾蕴冥自嘲地笑出声,自己可真是蠢呐。
突然间,她的笑容僵在脸上,李月溶的指腹抚在她的唇边,像是要抚平她的笑容。
“蕴儿,不要这样笑。”
顾蕴冥站起身,离开母亲的手,与母亲隔开一段距离,眼神飘忽不定,有些不知所措,她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这把匕首我很喜欢,东西还没收拾完,我先,我先走了。”
她不知道如何面对,逃避是最好的方法。
转身,手腕却被紧紧抓住,不容抗拒的力道,“听母亲说完。”
顾蕴冥停下身,想要挣脱开母亲的手,快点离开这里。
很多事情本就是一笔糊涂账,没必要理得清楚,如今的顾蕴冥不再是十七岁的那个凡事想问个究竟要个答案的小女孩,糊涂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那道伤口治愈也好,还是已经结痂,只要藏在深处,不要触及,不要提及。只要大家平平安安还在一起,已经是她最大的心愿。
李月溶却并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这些话母亲很久以前便想对你说,这次听母亲说完好不好。”
看着顾蕴冥反抗的力道变小,李月溶引她回到座位坐下。
“自从有了阿宴,你与我们的关系越来越生疏。明明最应该关心你的年纪,母亲却忽视了你的想法。”
“其实也没什么,我现在也很好······”
“可蕴冥,你从来只生疏的喊我母亲,为何不与阿宴一般喊我阿娘。”
“我······只是个称呼,没什么。”
李月溶字字泣血,顾蕴冥慌忙的低下头,避开她的质问。
“拜师之后你便不愿在家,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在家的时间勉强算上不过六十日。以前以为你是因为喜欢自在的生活,怪母亲太蠢,竟然一直没有发现,你一直在躲着我们。”
顾蕴冥喃喃开口,目光中尽是茫然,“其实真的不用介意。以前还小不懂事,最需要你们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即便是缺席,但我有师父师娘,他们对我很好,我没什么不满。比起很多人,我已经很幸福了。”
顾蕴冥的话就像是利刃一点点一寸寸,裹着风雪和心酸慢慢的刺入李月溶的心脏。她有做好准备,但是在听到的那一刻,却还是痛不欲生。
指尖无意识的掐进掌心,传来痛感,可李月溶却没有理会。这是她应得的,其实她早应该将这些摊开来说,可是她的怯懦不敢面对以至于一拖再拖。
“母亲,我不太懂,为何现在你要对我说这些事,是因为这次的行动很危险,怕我回不来,所以要说这些吗?”
顾蕴冥说的话有些天真的残忍,可这便是她一贯的性格。
她摇摇头,“虽然没有对我说,但是我大致猜到了一些隐情。这次出行,定会有暗中的阻碍,危险重重,不要担心我肯定会安全回来。”
李月溶含着泪摇头,想要否认,“不是的······”
顾蕴冥直接打断她的话,话虽然已经开了头,但她实在没有想要聊下去的欲望。可以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