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多谢老先生解惑了。”
无情一颔首,苍劲的指节点了下轮椅的扶手,他一向心思缜密, 听完这话立时发觉了有些不对,一双直而浓黑的眉蹙了起来。
丁小姐饱读诗书,明辨事理,对待下人并不严苛, 出行又有三十几个护卫,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才会让一个女孩子变得疯癫?
还有妆奁之中的平安符, 被撕碎了丢进角落之中, 既然是祈求平安的符纸, 为什么丁小姐没有贴身佩戴,而是求完了又丢弃?
老门房回忆了一下, 又道:“小姐与夫人每年四月会回来一次, 除了扫墓祭祖, 就是去晴雪寺上香,寺内的了尘大师说小姐有佛缘, 每一年的浴佛节都会送请帖过来。”
无情转动轮椅, 去查看房中四处摆放的书卷, 冷玉似的指尖沾了一层灰,却一点都不在意,道:“上香之时, 身边可有护卫?”
他记得了尘大师这个人, 早一点的时候也给玉夫人送了请帖, 一个和尚邀请一个已婚妇人观赏浴佛节的典礼, 不太说得过去。
“这我就不知道了。”老门房道:“晴雪寺一向人山人海, 夫人和小姐上香之时护卫只带三五个人,也不知有没有贴身保护,不过这么多年以来,也没出什么事不是么。”
无情的目光十分锋锐,如一道刺人的冷光,苍白的手拿起一本《道德经》,随手翻看了几页,道:“没出什么事?这不见得。”
他不便修习内功,无法行走天下,所以闲暇之时就更加发奋苦读,学问十分渊博。
一看就知,丁小姐房内的书卷多是一些诗词经义、道家学说,除此之外就只有几本惩恶扬善的江湖话本,都有翻阅过的痕迹。
无情语声清冷,不疾不徐的道:“我看丁小姐,可不像是对佛家有兴趣的样子。”
老门房一拱手,叹道:“差爷真是心细如发,小姐确实不喜欢佛家,言辞之间对和尚多有轻鄙之意,不过夫人信佛,小姐自幼孝顺,自然不会忤逆母亲,只能妥协了。”
无情一听这话,清俊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了然之色,纤长的眼睫投下一小片阴影,似在心中轻轻的叹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丁小姐不太看得起和尚,自然是因为本朝的一个制度,出家的度牒由官府发放,并且可以买卖,犯了罪的人如果剃度出家、皈依佛门,就可以视作重新做人,既往不咎。
所以不少有钱的男人犯了罪,就会买一张度牒剃度出家,逃避牢狱之灾,不过太大的案情还是以法为上,比如“金蛇行者”,就是一个出家不成的半僧人,正在被人追捕。
一旁的玉夫人秀眉蹙了起来,若有所思的咦了一声,道:“老先生,那一位了尘大师,果真是佛法高深么?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孩子怎么会有佛缘,莫不是在骗香油钱。”
“这位夫人,可不能这么说!”老门房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了尘大师是晴雪寺的主持,精通佛法,去过许多达官贵人的家中做法事,每一次都分文不取,反而是女眷们事后会去晴雪寺,往功德箱中捐钱。”
无情思忖了一下,道:“也来过丁府?”
如此一来,这位了尘大师,听起来倒是有几分高风亮节了,本朝的寺院不免税,维持一个寺庙的价钱可不是小数目,大抵是因为闻名而来的香客太多,香油钱十分充足。
老门房确认的点了一下头,道:“这是自然了,夫人与了尘大师的私交甚好,曾三次请他下山来家中做法事,有一回小姐来哭诉,还挨了一次呵斥让她不准污蔑大师。”
小姐哭的很是伤心,还大病了一场,从那之后就对夫人妥协了,收起对了尘大师的敌意,二人看似母慈女孝,实则已生分了。
“为人儿女,难免有委屈之处,也不是所有父母都与骨肉心连心。”玉夫人似有几分惋惜之色,道:“如今度牒可以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