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客脑中一懵,愣愣地看着魔族手中的剑从萧宿的胸前刺出来。
一滴血挂在剑尖,缓缓落在地上。比彼岸花更艳丽的色泽,映照在她的眼底。
一双冰凉的手紧握着她的手,萧宿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走!”
说完这一句话,他的身体轰然倒地。
染血的时空符纸,将溪客的手心浸润得潮湿如泥淖。一股比寒冰狱还要阴冷的气息席卷她的全身。
任由符纸落地,溪客向天怒吼一声,磅礴的魂力从林笑笑的身体里冲出,将这具身体瞬间撕裂成碎片。
惊雷巨响,众人头顶上方的天穹,惊现一条条莫测的银线。
溪客讽刺地看了眼头顶渐渐完整的阵图,以人命为代价,以人性为考验,原来这才是破开幻境的方法吗?
刁钻如此!
险恶如此!
道之何存?
溪客飞到半空,魂力如潮水般,龙走蛇行,布下覆盖整片天穹的魂阵。
地面上的魔族,愣愣地看着天空繁复晦暗的阵图。
一个长相粗犷的魔兵喃喃道:“将军,还杀吗?”
魔将一巴掌打在那二愣子魔兵的头上,怒骂道:“杀什么杀?”
这布满天穹的力量,哪里是他一个魔将所能对抗的。
话音刚落,只见那阵图猛然朝着天空密密麻麻如同渔网的银线撞去。
星辰陨落般的巨大轰鸣,在两厢对撞的瞬间响起。
天空,如破碎的镜子般,突然垮塌了下来。
幻境破了!
溪客心神一松,再睁开眼,神魂已经回到自己的身体之中。
还是停尸正殿的第九层。
那顶极繁华的凤冠上,最大的那颗深海夜明珠,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溪客将珠子从凤冠上取下,只见通体深蓝的珠子,已经布满了裂纹。密密麻麻,堪比蛛网。
她将珠子握在手心,看了眼有些灰头土脸的晏海,心底莫名有了某种猜测。
“好巧,你也从幻境出来了?”她试探道。
晏海嗯哼一声:“掐得可还满意?”
“什么?掐……”溪客的脑海嗡嗡作响,猛然反应过来,她此生唯一掐过的人,只有幻境中遇到的萧宿。所以?她试探道:“萧宿?”
晏海哼了一声,耳尖悄悄变得通红。
溪客忍不住想要捂脸,她的形象啊!少年郎晏海引路人的形象……
她条件反射地垂死挣扎:“萧宿,不,晏海,你听我说。我是真不知道那是你!若知道是你,我肯定不会掐的!”
她想:她肯定是被幻境中的林笑笑给影响了。
否则,堂堂幽冥司寒冰狱主,恶鬼望之都闻风丧胆的存在,怎会有那样不正经的时候?
她假装忘记自己不务正业的五千年游历,忘记自己打架斗殴的五千年恶霸言行。
边说还边举着双手保证,心里却早已涕泪两行。
倘若时光能倒流,她肯定不这么干!
悔不当初!
这么不庄重的样子竟然被小辈看见,她堂堂幽冥司寒冰狱主的颜面何存?她这张脸,真正是被摔得稀碎!黏都黏不起来的那种碎!
晏海眸色晦暗,大力地甩了甩袖子,转身下楼。
溪客面色一僵,她方才所说,可句句都是肺腑之言,绝对真诚无欺!怎么又惹恼他了?
看着少年的背影,溪客无奈地摊了摊手,想起人间界梨园的戏路,忍不住在心底乱七八糟地唱道:少年的心思,你不要猜!不要猜!
反正猜也猜不到!
她一门心思地想着人间界的戏,额头猛地撞在晏海的背上。
揉了揉撞疼的额头,这才发现已经从那座白色正殿出来。
脸上一阵瘙痒,她挠了挠,将始作俑者抓起来一看,竟是一棵草。
是的,一棵草,比人还高的草,茎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