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时大凤才知道,原来不是两个妹妹去享福去了,已是在几年前被奶奶和二伯偷偷卖掉了,之所以留下她,大概是她已经大点了,能给老韩家做更多的事,不是白吃饭;也有可能是韩云氏良心发现,想给她三儿留点养老的香火。
这晚,大凤揣着她爹给她的五十块钱,头也不回地走了。直到她五十岁带着儿子闺女回到大韩家村,才知道她爹在她走后没半年,死在一处废弃的墓,事后又草草下葬了。
这个情景和前几天她爹妈经历的事情一模一样,大凤有理由怀疑,上一辈子的韩卫国也是死在了韩云氏和韩卫军手里。
因为这件事,大凤很是自责,她当时就应该拽着她爹一起走的,离开了那些个蛇鼠一窝,她爹肯定不会那么早走,还死的那么惨。
唯一让大凤欣慰的莫过于老韩家的下场了。韩大宝因犯流氓罪在第二次严打中吃了花生米;韩云氏得了老年痴呆,自拉自吃噎死了;韩卫军欲对守寡的儿媳妇不轨,被暴脾气的儿媳妇用镰刀净了身,最后生生疼死了;韩卫军死后,黄云仙改嫁了,有一次去池塘挑水,一个眩晕掉进了水里,当时附近没有人,等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发白了;韩大妹偷人被男人打了个半身不遂,韩二妹到底给韩大宝换了个媳妇儿,在家生第一个孩子,产后大出血死了。
算起来好死的当属韩之余了,他是睡觉睡死的。
大凤给她爹上了死后的第一个坟,因为对韩卫国的死耿耿于怀,回去不久也郁郁而终。
后来,她就莫名其妙地重生在她四岁,被韩大宝打晕脑袋的那一次。
算起来,她已经重生快四年了。
“大凤,发什么呆啊,妈妈和你说话呢。”
“啊?”大凤恍过神来,对沈林溪说,“我有点累了,没听见妈妈说话。”
大凤过了年虚岁才八岁,还是个孩子,又加上身上的伤,觉得累是正常的。林溪矮下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意思是背她。
“不用的,妈妈。”
论起上辈子的年龄,她是林溪的两倍还多,怎么好意思让她背呢?
母女正在拉拉扯扯的时候,一柱手电光照过来:“是林溪吗?”
“是呢,卫国。”
韩卫国大踏步地冲过来,将娘俩紧紧搂在怀里,连声音都抖得不行:“吓死我了,连招呼都不打,我还以为遇见了啥坏人。”
真正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直到大凤受不住她爹的死勒,闷哼了一声,韩卫国才松开了她们。
“怎么了?大凤?”
林溪解释道:“大凤是累了,你背着她走吧。”
她爹背她,大凤能接受,谁让他是如假包换的亲爹呢?
韩卫国背着大凤在前面走,林溪打着手电跟在后面。夜里起风,西北风嗖嗖地,大凤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这要是为了个白云,再把大凤冻感冒了,真是得不偿失,几个白云绑在一起,也不能和林溪的儿女相比。
栓子老了,听力不如年青的时候,听见了门响动,腾一下站了起来,朝着这个方向低声咆哮。要不是有绳子拴着,下一步要直接冲上来的节奏。
“栓子,自家人。”栓子这才懒洋洋趴回狗窝,耳朵还是警惕性地竖立着。英雄到老还是英雄。
这个时候也没有电视电脑手机之类的消遣方式,孩子们抗不住都睡了。只有小翠,尽管翻不动眼皮,仍然强撑着爬起来,抱着大凤的两只脚放到炕头那一侧。
四个丫头,是头靠炕沿一溜睡的。大凤有伤,小翠怕别人睡觉不老实碰到她,让她睡在炕头位置,且与二凤隔着有一米宽的位置,中间放着一条凳子。二凤挨着小凤,小凤挨着小翠,到小翠这里就是炕尾了,林溪把手伸进去,不说瓦凉瓦凉的,热乎气不多。
这孩子懂事地让人心疼,潜意识里知道不是这家的孩子,有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