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之走了,林溪送出去很远,直到他再也看不见,依然没有从失落中清醒过来。
希望爸爸能尽早回城,那样子她就可以请假去看他了。
今天开始耕地了,沈林溪早就去挑了一亩地,靠近水源,地势平整,来年浇水灌浆都有利。
在这里,十年九旱是肯定的。
沈林溪把那袋复合肥料用布袋子装着背过来,均匀撒在地面上,等韩卫东一回来,就要拿这块地开犁了。
韩之献带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过来了,两个人拎着鞋,打着赤脚,这个时代的干部不仅仅是指挥,遇到农忙他是真上啊。
韩之献抓起一把土,指着黑乎乎的化肥颗粒问:“卫国媳妇,你这撒的是啥玩意啊?”
沈林溪抬头笑着回应:“肥料啊,就像咱填肚子的饭,这个就是麦田要吃的饭。”
韩之献是第一次听说麦田上肥用这个,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无非就是人粪、牲畜粪,再就是草木灰、炕洞灰。
“这个有用吗?你从哪弄来的?”
沈林溪早就想好了出处:“支书,这种肥肯定是有,我是搞不到的。就这一袋我可是费了老劲了。”
跟着韩之献的男人开口说道:“我回去问问,能搞到的话给咱庄搞几袋,有没有用看来年收成。”
从两个人的谈话中,沈林溪得知,这个人是包村干部,原来是公社食品店的主任,都称呼他为王主任。
当得知沈林溪是立了军令状的,王主任对这位农村妇女刮目相看:“你有这个魄力,韩支书完全可以多拔几亩地。”
沈林溪其实还有一亩地的优质麦种,正愁要浪费呢,王主任无异于帮了她一把:“是啊,支书,你可以再给一亩。”
一亩地小意思,反正军令状在那里,只要沈林溪不怕死就行,亏又亏不了集体的。
韩卫东开着机器过来了,第一次尝试,引来了很多人围观,一式六犁,牲口没法比,人力更没法比了。
不足之处就是,车辙下板结严重,以当下的条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秋耕沈林溪没打算上手,她到底是个女人,开着车过沟爬堰的太危险了。韩之献就安排她跟车,加油加水修个车调整机器等等。
一天就八个工分,也足够让某些人眼红的。沈林溪知道有人在背后编排她,说她花钱送礼把韩之献收买了,这还算是好听的;还有人说她和支书有一腿,最离谱的是,说她勾搭韩卫东,给韩卫国戴绿帽子。
三人成虎,说着说着就变味了。
背人言背人言就是只能背着人说的话,是上不了台面的,因为它经不起推敲,但是伤害性还是有的。这种人,抓不到没办法,抓到了哪个当事人也饶不了它。
秋种在地里一呆就是半天,人总要解决拉撒吧?大部分的庄稼都收了,地里没有遮挡物,深水沟、小树林就成了妇女的专属厕所。
沈林溪自然也不例外。刚刚走进小树林没多远,前面两个人的对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气死了,那个女人像个哈巴狗一样,什么好事都是她的,累活都是我们的,都是知青,她凭什么?”
另一个声音怯生生地说:“以后那些话咱就别说了,万一让支书知道是咱们干的,吃不了得兜着走。”
“怕什么?说的又不是咱一个,他管得过来吗他?要是两个人没事,为什么好事都是她的?我不但要说,还要说的比以前更厉害,传到上级领导的耳朵里,看她还怎么嘚瑟。”
沈林溪觉得,俩人口中的“她”就是自己。
沈林溪顾不得解决生理问题了,她蹑手蹑脚地溜出来,赶紧去找韩之献女人。这件事她只能团结当事人,女人比男人彪悍,拉得下面子。
“怎么啦?”林溪拉着韩之献女人就走,啥话也不说,让她很好奇。
“婶子别说话,我带你去见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