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英与狗儿离襄阳西往均州,再南下夔州沿长江东行。绍兴廿六年深秋,到抵常德府洞庭湖畔后,打算南下衡州续寻王世雄。
这三年间,狗儿除了武功精进、锻练出厉害的打听和跟踪本领外,还有「取物」的妙手绝活。狗儿为筹措度冬所需的物资,穿梭市集与宅院,物色目标。然后,于专门贩卖稀有飞禽走兽的,鹰鹘一条街裡的某陋巷,盘算今晚下手的次序。听到了蹄声纷踏,连忙探头出外环顾,到了哪些来搜罗珍品的达官贵人,可供下手。
蓦地见一青年:眼睛像古画上的神仙明淨,鼻子似定窑剔白花瓶,珍珠般的牙齿,亮如玉璧的肌肤,啊!世上竟有比珍品古玩更悦目的人物。自己身上的衣饰虽「取」于从八品县丞家中,也不禁自惭形秽。不由自主跟踪上,瞧他与两位黟伴进了一家旅店,心裡多想藏匿檐樑窃听他们对话,或窜入隔壁厢房窥察,但都克制了,明白现在不是时机,待等确定他们是投宿还是打尖,便会离开,夜间再来查探。
「谁家的小娘子迷了路?待等哥儿们领妳回去。」九名大汉迅速包围了狗儿,五人围在外,四人在内捉拿。狗儿看出他们非一般流氓,顾虑闹市动手,会大大露面影响日后行动,惟有左闪右避伺机逃脱。途人见状纷纷叫骂、起哄、更有嘲讽几名大汉捉不到一个小孩。他们实在周密,多番挪移都被堵截几乎被擒,狗儿不禁有点急,准备出手之际,那青年插入重围相助。他拳打脚踢击倒了三人,狗儿心存感激但趁有隙可乘,便走为上策,先谋脱身。
狗儿朝河洑山奔往,隐约有呼唤声飘至:「小娘子留步!留步!」回头望,夕阳下像镀了金的那青年,亮闪闪地向自己跑过来,他在关心我?那青年道:「别惊慌!只见小娘子受惊乱跑,十分挂虑,故此跟随,看能否帮助。」發出冬日阳光般的笑容,温暖又亲切。狗儿羞答答地道:「狗儿只是个奴婢。」见他撕掉外套下摆,在自己的脖子围绕,道:「太阳快下山,山间寒气会骤盛,小心着凉。」狗儿很想扑前去拥抱着他时,听到他道:「我是维武盟淮南西路的崇与务,若需协助直说无妨。」你是世雄大哥的朋友!狗儿甚为高兴,打算带他回去,相信他真的能给我们帮助。
「你属淮南西路,到荆湖有何图谋?」崇与务转身,见说话者是戴上了面具的林朝英,大叫道:「是暗黑剑士,狗儿速逃!」说着,拔剑使出师传的「白嶽剑法」攻击林朝英,可恨剑法未能剋敌,短短数招便被林朝英的长剑,划伤了手背而掉下了剑。林朝英道:「说。」狗儿见崇与务一脸倔强,怕触怒了她招致杀害,劝崇与务道:「放心吧,我们没歹意……况且维武盟的举动我们要知何难?乖乖说吧。」不知哪裡来的急智。
崇与务犹豫一下,道:「我……为了打听荆天门近来的动静,待等出席台州会议时向高层禀报……听说会上有位刚从海外归来的人士。所知就只有这些。」林朝英砰然心动:「台州……那裡的两淅东路掌使孙博器是他知交……原来他避到海外,真亏你了。」瞟着狗儿一脸请求,叹了一口气,道:「滚。」
狗儿凝望着他的背影,消失于渐暗的天色。
位于台州南嵩岩的龙犟门,有「仙关」之誉,高三十馀丈,两边岩石环拱如门,宛若神话中的虬龙遨游形态。林朝英跟踪崇与务还未至谭州,便被摆脱了,索性直接到台州。监视到孙博器接了一封,署名王世雄送呈的书函;不久,带领一队人马出行,尾随至此便失他们影踪,断定这裡必有隐蔽洞穴。观察日落归鸟的去向,及晚风吹过窄道的声音,林朝英跃上一块龙尾巴形状的扁石,果然有洞口在其后。甫步进洞内,便嗅到一股血腥味,林朝英黑暗中凝神聚睛,赫然孙博器带领的人马横竖地倒卧,像全被击杀掉。「谁能于短时间内,把七人毙了?」担忧王世雄同遭暗算,急四周巡视。闻得微弱的呼吸声循之过去,發现孙博器伏在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