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瀛睡眠很好,小的时候去上学基本都是靠他爹早上提着戒尺叫醒,虽然自他爹离世后,自己的睡眠变得差了,但在深夜他一般不会被外界环境中的声音吵醒。
但今天,他醒了。他想叫醒青桐,看看外面是怎么回事,却发现旁边的位置早就没人了。
广瀛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转头往门口一瞧,只见睡在通铺上的人早已一个个精神抖擞的趴在窗沿上,睁大了眼睛,放长了耳朵,聚精会神的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近,痛苦的呻吟声,愤怒的叫骂声,悲伤的哭泣声都凸显着人们遇到了不一般的事情
“小哥,看你五大三粗的,出去看看去?”一个伙计目光炯炯的捅捅青桐。
“大哥,你听这外面哭爹喊娘的,还用去看嘛,八成是遇到匪徒了”另一个缩在窗户旁的人老成的说道。
“也是,不过这些人应该是昨天没订到房的队伍吧,才走了一天就遭了匪,这匪今年离客栈可是够近的。”
“可不是,八成是这次的沙尘暴持续时间太长了,物资不够他们活了吧。”
“这匪徒是从沙漠那边来的吗?”青桐发问
“是啊,那沙漠狗都不去,那伙人可是比狗还厉害,硬生生在沙漠待了好些年,也不知道是图啥,就连抢劫都要费尽周折到这里来抢,真不知道他们是傻呢还是傻呢!抢了钱也不知道改善改善生活!”伙计咂咂嘴评论道。
青桐又一次长了见识,这么些年,头一次见到为匪徒惋惜的!
外面的吵闹声似是往院中来,夹杂着客栈的伙计引导声音。
广瀛没有打扰正聊的开心的青桐,他穿好厚一点的外衫,默默套上了鞋子,静静移到了窗口。
不一会儿,胆子带着几个挂了彩的人走到了院中,开口请求院中的人挤一挤,留出空位安置一下几人。
众人之前没瞧着被抢的人,还幸灾乐祸,结果人到了眼前,一看他们那惨样,通通羞愧了起来。都动了起来,腾位置的腾位置,搬东西的搬东西,接人的接人。
广瀛让青铜去车上拿伤药,自己将青桐和他的褥子往边上扯了扯,留出一人的位置来。
“小兄弟,将人放到这吧”广瀛下了炕,冲扶人的伙计说了声,便去取灯。
受伤那人衣衫凌乱,汗臭味、血腥味混在一起打人脑子,他的脸埋在头巾下,不断虚弱的呻吟着。原本挡风的袍子早就丢了,只穿了稍厚的褐色外衣,一条裤腿被撕扯到了膝盖处,伤口从小腿肚子一路延伸到了腘窝处,虽不至深可见骨,但也皮肉外翻,惨不忍睹。
胆子从灶房打了水,青桐就连忙给人开始包扎。伤药一上,那人就挣扎了起来,大声的爹啊、娘啊叫喊了起来。
广瀛本来在一旁掌灯照明,只觉得这叫喊声有些熟悉,将灯移近了瞧,才发向躺着的那人是之前在车队中那个畏畏缩缩的男人。
这真是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
广瀛又悄摸移近了些,将这人的头巾解了开来,
果然是郑磊!
确认完后,广瀛用头巾遮住了那人头上的刺青,跪坐在炕上,尽职尽责的继续掌灯。
待众人忙乎完,客栈的鸡都打了鸣,天地交界处已经泛起了白光。
昨晚那些人的遭遇让本打算今天出发的队伍都发了怵,大家索性也不睡了,派出代表去和客栈掌柜的商量能否再多住一晚。
张爷一大早也赶去找掌柜,广瀛他们就呆在屋子里,收拾着行李。
“咳咳......咳”郑磊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神仙似的年轻人端着一杯水蹲在他面前,明亮清澈的眼睛透露出浓浓的关心。
“你醒了”神仙发问了。
“醒了”郑磊迷糊着答道。
广瀛听他声音嘶哑,就扶起了他,将水递了过去,“喝点吧,润润嗓子。”